京城里,东宫内,秋祭前日。
皇帝正看着安弘察换上一身新礼服。
是从未见过的女装。
他眼中浮现笑意,伸手替安弘察整理头发:“真的很像你娘亲。”
他一瞬间有些想盈起泪花,又被强压下去,只是说不出话来。
十七岁,那便是十七年。
时间太长了,长到他似乎早已忘记了枕边人的模样,只剩下刻骨铭心的点滴过往,总是会在普天同庆、金鼓齐鸣之时涌上心头,叫他失了分寸。
安弘察做了十几年男子的打扮,一朝换回女装,十分不痛快。
严格来说,他从未做过此类模样打扮。至于他熟悉的装扮,半裙、长裤、立裁,与此差别那就更大了。
他终于把层层叠叠的衣服给理顺了,有了机会回答他父皇方才那句话:“那是自然!我可是娘亲亲生的——”
却在抬头之时看见他铮铮铁骨的父皇当场落泪的模样。
?!
这是安弘察是第一次有机会将他父皇抱进怀中,若是放在以往,他必定会狠狠调侃几句,哪怕因此挨顿揍也是值得的。
可如今,安弘察只是拍着他父皇的后背,给予他沉默无声而又熨帖宽厚的抚慰。
皇帝平复了心情,从安弘察的怀中松开,眼睛还带着些红:“明日是个大日子,可不能脏了衣服。”
不能再说了,再说又是止不住的泪,安弘察被他父皇带得都有些意动,连忙岔开:“父皇是不是预备调了兵?都到位了吗?”
皇帝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崽子:“都预备好了,胆敢有反对者,先抓起来进大牢再说。”
“哎——”安弘察晃了晃他爹的手,“父皇,我们说好的。大安律中并无明文规定女子不可继位,儿臣又是父皇仅有的子嗣,继位一事是完全合法、合规的。至于他们闹事,那是不敬皇室,大闹祭天场,和儿臣可没有关系。”
皇帝回握他的手,低声说道:“朕知晓。”
“朕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是一场注定要被史书大写特写、被后人反复铭记的开天下之先河。
他+不会叫任何人、任何可能,来毁掉这等待已久的得见天日。
皇帝手中的刀已高悬了十几年,悬到他磨了心性、悬到他人到中年,终于悬到了最好的时机。
“朕托了乔相来为你作保,有他在,文臣一派半句话都不会讲。”
“至于皇室宗亲,如今有资格来的人不多,你外祖母明日会在。”
“至于武将,都是父皇的人。”
稳住这三方,小崽子在百姓心中又素来是顶好的名声。增产的育种灌溉、承载民心的万民伞、普惠大众的改造地炕、设立大学......都是百姓心中的烙印。
他摸了摸安弘察的头,感叹:“长大了。”
是父皇的左膀右臂了。
——
第二日便是秋祭日。
与上回祭天略胜一筹的规模,不同的是,上回立在百官之首的李铁,如今同陈武两人一前一后,立在东宫序列之首。
毕竟这两位如今最高的身份,一个是太子太傅、一个是太子太师,算来算去,都是太子的人。
而当下立在百官之首的,是乔相。
这位老爷子一出场,就镇住了所有人。
陈平姚更是当场往边上一挤,二话没说给老爷子让开了位置。
安弘察的视线扫过另一边,皇室宗亲那一边,果然是外祖母站在最前方。她手中握着先帝御赐的宝剑,享有斩杀天下叛逆的权利。
安弘察跟着他父皇的脚步站定,他清楚地记得接下来的进程。
是“奏平之章”响起,司祝跪拜读祝文。
上一回的司祝是太常寺卿,如今有没有在岭南丢了命尚且未知,安弘察脑袋里胡思乱想着。
这一回的司祝却不是新任太常寺卿了,乔相抬起双臂拍了拍衣袖,迈着稳健的步伐上前。
朝臣们这才注意到乔相今日穿着的并非宰相官服,而是一身更为隆重端正的礼服。
他从随侍捧起的盘子中捧起祝文,高声朗读起来。声音洪亮、吐字清晰、中气十足,一整篇祝词读下来那叫一个气宇轩昂、酣畅淋漓。
朝臣们都听得入神,一方面在心中感慨乔老果然水平了得、名不虚传,另一方面也有些惋惜祝词篇幅有限、乔老年岁也大,还没听得畅快。
紧接着就听到了乔老的最后一句话。与前文的工整对仗、平仄讲究不同,最后一句话写得无比浅显,仿佛是故意叫人听得真切、生不出半点歧义:“朕膝下仅有一女名弘察,因先天不足,幼时得先祖首肯,做男儿养。现今年岁已长、体格康健,为正视听,改立太女,同监国,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
什么玩意!大臣们惊愕得抬头,李铁也终于知道这些日子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不安定感从何而来。
难怪啊!
难怪陛下要将我往东宫塞!又莫名其妙地突然把乔相请回来,还藏进大学里,不叫任何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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