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山顿时成了块掉进火堆的肥肉,被烈火烤得滋滋冒油,额头冷汗一茬接着一茬往外冒。
林子言把认罪书往他面前一甩,声音冷得跟冰碴子一样,“这就是你做的好事,钱如山,你不如改名叫罪如山得了!”
钱如山哪敢接话,捧着认罪书哆嗦了半天终于弱弱地说了句:“大人,草民不识字。”
林子言气得操起惊堂木,把桌子拍得砰砰响,“陈师爷,把认罪书给他念一遍。”
陈师爷从他手中抽出认罪书,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音调,开始一一陈述他的罪状。
念到一半,外面的百姓就听不下去了,烂菜叶子、臭鸡蛋直接往他头上砸。
守门的官差压根没想拦,偷偷叮嘱一句“扔准点,别砸着县令大人了”,然后摆着胳膊在原地打转。
钱如山拖着断腿躲都没法躲,只能咬紧牙关受着,最后被臭水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念完认罪书,陈师爷瞪他一眼,后退一步,沉声问道:“钱如山,你可认罪?”
钱如山压根就没听见他念的是什么,脱口而出两个字:“不认。”
他干的坏事是不少,但每次都处理得干干净净,只要他不松口,别人就休想查出来一点东西。
县令又怎么了?
找不到证据还不是照样得乖乖放人?
“不认?今天这罪你不认也得认!”林子言偏头看向堂下官差,“把人证物证全都带上来!”
片刻,一队人抬着十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走了过来,跟在后面的还有几个缩头缩脑的男人。
那些尸体自然是被钱如山夫妇害死的人,后面的男人则是他们的帮凶及作伪证的大夫。
几人一上公堂就老老实实把自己如何帮钱如山或者李氏杀人、作伪证的过程讲了一遍,讲到最后哭着跪地求饶。
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哭声,钱如山脸上血色腾一下褪尽了,“你,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便找齐了所有证人和那些尘封已久的尸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坏事,被人发现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林子言目光阴沉地望着他,“这回你认不认罪?”
钱如山恍若未闻,失魂落魄地趴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不认罪,我不认罪,你们都别想害我,我明明把他们都处理好了……”
突然,他的脑海里闪过沈青青昨夜在密室里说过的话,扭着脖子破口大骂:“是沈青青,是沈青青个贱人害了我!”
“沈青青,你个背信弃义的贱人!明明是我花钱请你过来捉鬼,你却要反过来害我性命!”
沈青青抢过旁边婶子手里的烂菜叶子,一甩手砸到了他脸上,“我害你什么了?我按着你的脖子让你杀人了?”
“县令大人,我没有杀人,是这个女人诬陷我的,是她诬陷我!”
钱如山疯狗一样胡乱攀咬,听得林子言眉头直皱,“罢了,本官还是直接写个折子送到郡上,向郡守大人禀明情况,无论你按不按手印,这个死罪本官是判定了!”
“还有你,李氏,你认不认罪?”
李氏抱住钱如山的胳膊,坚定地摇头,“不认!我和如山一样,都是被冤枉的!”
拖一天他们就能多活一天,说不定拖到后面还会遇到转机。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他就不信用钱还买不到命!
哪曾想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老天爷就一把火给他烧没了。
两名官差突然冲进公堂,来不及行礼便气喘吁吁地喊道:“大人,不好了,城南有个私人粮仓着火了,火势很大,急需救援!”
“城南……城南的私人粮仓……”
钱如山的身子抖若筛糠,脸白得跟鬼一样,“不会是我钱家的粮仓吧?”
“就是钱家的粮仓,里面上千斤粮食基本烧光了,马上就要烧到旁边的布桩。”
钱如山的心又沉了几分,那布桩是他钱家的命根子啊!
他拖着断腿拼命地磕头,鼻涕眼泪一齐往外涌,“大人,救火!快救火啊!”
林子言完全不为所动,“认罪书你到底按不按手印?”
“救火啊,大人,现在最要紧的不应该是救火吗?”钱如山急得直捶地。
“认罪书你到底按不按手印?”
还是那一句话。
钱如山妥协了,“我按,我按还不行吗?”
他惜命,但更爱财。
钱家几代人的心血不能毁在他手里!
人可以没,但家业必须要守住。
这回不用林子言开口,陈师爷就捧着认罪书和印泥站了出来。
钱如山和李氏依次在认罪书上按下手印,两人当堂抱头痛哭。
县衙外却传来百姓们热烈的欢呼声:“县令大人英明神武!”
“县令大人英明神武!”
林子言命人将钱如山夫妇拖了下去,然后理了理衣摆站起来,这才不紧不慢地命潜火军带着工具到城南救火。
看了许久热闹的沈青青悄悄退到隔壁小巷,一群小鬼围在她身边红着眼睛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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