鮟鱇疗养院,建在一处山崖之上,背靠着大海,不过并非平坦的沙滩,而是陡峭的岩石海岸。
这座疗养院建立于本世纪初,与共和国的战争中,最初是作为收容共和国俘虏的战俘营,所以从外观上看长得就很“军事化”,不但有高耸的围墙,四个角上还建了了望哨塔,塔顶上也遍布着铁丝网。
战争结束后被改建成了疗养院,主要收容一些精神病人,管理上可谓臭名昭着,几乎年年都能爆出工作人员殴打、折磨病患的报道。但不知是疗养院的背景够硬,还是压根没人关心精神病人的境遇,疗养院虽然患者不多,却也能一直顺利经营至今。
不过……大概也就到今晚为止了。
疯了,都疯了!
疗养院年五十后半的院长彭佩双手发抖地紧握着他的双管猎枪,恐惧地注视着庭院里一排排站立着的鱼人病患者。他们有的程度严重,几乎人型;有的程度较轻,还能看出人类的面容。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双目无神地站立,面朝大海的方向,瞪得大大的浊黄色眼睛仿佛越过了高墙,看向了远处还与天空的天际线。
在这应该待在室内的凌晨时分,他们在中庭如雕塑般站立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任凭疏雨击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如果仅此而已的话,彭佩大可放任他们在雨里站上一整夜,说不定还能幸运地感冒冻死几个,减轻下疗养院的负担,反正港区政府把人交给他时,都特意暗示过了不用太在乎这帮“怪物”的生死。
说不定死在这里更好,省得这种奇怪的病蔓延开来。
若非每天都有这帮“怪物”的亲属前来探望,说不定早就……扯远了。
彭佩院长焦虑地看了眼躺在怪物中间的几具尸体——两名穿警服的人,还有两名护工。这是今晚执勤的人员,显然,这帮子怪物杀死了他们,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
“妈的……”
他端着猎枪低声咒骂,他的面前正躺着两名半鱼人的尸体,他刚用猎枪给他们的脑袋开了瓢,并怒吼着命令其他人立刻滚回房间。然而正如眼前所示,根本没怪搭理他,甚至在他又枪杀两怪后,这些患者都像没看到一样无动于衷,继续紧盯着靠海的那边墙壁。
“妈的!杰夫!麦尔斯!蒂克!普西!”
彭佩一连喊了几声,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晚风穿过庭院时鬼哭般的呼呼声,和雨点击打在铁皮屋顶上的“啪嗒啪嗒”声。
其他人都死了么?他脑海里不由闪过这一恐怖的念头。
为了看守住这约莫三百人的鱼人病患者,港区警局可是调来了二十多名警察协助看守,但现在发生这么大事情却没一个警察赶来,明明他们要么就在疗养院内巡视,要么就是临时宿舍那边睡觉!
“啧——”
“砰!”
又一声瓷实的枪响,彭佩流畅地将两发弹壳抛出枪膛,眼前一名半鱼人应声倒地,血水从它后背的大洞汨汨流出。又打死一只,周围的其他患者依旧无动于衷。恐惧之余,一股无名火不由升上心来。
妈的!没办法了!我这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砰!砰!砰!”
双管猎枪持续喷吐火舌,又是三具尸体倒下,彭佩的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拇指粗的子弹。
退膛,装弹,瞄准!
彭佩又一次执行了这套他重复过无数次的流程,然而这次,一只手从后方悄无声息地探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枪管。
“嘘……”
耳后传来某人的嘘声,院长在肾上腺素作用下变得滚烫的身体几乎在瞬间冷却了下来,变得冰冷,而僵硬。
“咔……嘎嘎咔!”
手中的猎枪传来咔咔咔的呻吟声,枪管在那只手惊人的握力下弯曲,如柔软的橡胶般被折叠了起来。
彭佩的前额顷刻间布满了汗珠,他发现那只手呈可怕的灰绿色,上边除了过长的指甲外,还密布着错乱的鱼鳞,甚至还长了蹼。
这是只鱼人病患者的手!
“不要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听我的,松手,松手。”
休伦……或者说,占据了达贡密教总主教身体的休伦笑了笑,轻轻将猎枪从眼前这个矮胖男人手中抽出。总主教的身躯看似文弱,实则力量非凡,可以轻松徒手掰断钢筋,或者将水泥如捏豆腐一般捏碎。
随手将猎枪丢到一边,不再去管那似乎被吓成了石雕的院长,休伦负手走入人群之中,两位黑袍紧随其后。
外头更多的黑袍则将看守和警察们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淋上煤油付之一炬,在那恶臭火光的映照下,更多的鱼人病患者正双目无神地走进疗养院内,而一名亚麻色头发的绿眼睛女人也在其中。
“这么多啊。”一名黑袍人感慨,“休伦那叛徒的邪咒竟然创造出了这么多的劣等品!”
“伟大的克苏鲁真会认这些劣等品为他的眷族吗?”另一名黑袍人不安地说着。
“闭嘴!你在怀疑总主教大人的收到的神谕吗!”先头的黑袍人斥责了后者一句,又看向休伦,“总主教大人,这些祭品的数量应该足够进行仪式了吧?能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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