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微风吹拂,云层缝隙间漏出的熹微日光透过被风扫开的窗帘,时而洒在少女恬静的脸上,时而随着角度变化照亮这昏暗房间的别处。
或许是被这一明一暗的变化折磨够了,安杰丽卡渐渐拧紧眉头,最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
安杰丽卡扭动了一下脖子,习惯性地观察起四周。一个相当素色的房间,自己似乎正躺在一张铁架床上,硬海绵床垫被她睡凹了进去,床单和被子都是洗过的米白色,洗衣粉和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鼻腔,让人不由想打喷嚏。
右手打了石膏,被一个支架吊起固定着,或许因为时间长了,她感到肩膀一阵酸麻。
医院?身上的病号服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浅绿色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篮水果,另一边的花瓶上插着有些萎靡的向日葵,似乎是探病的人留下的。
“哑!”“哑哑哑!”
“哇啊!”
两只站在挂吊瓶的输液架上的乌鸦见少女有了动作,立刻亢奋地大叫起来,一只直接扑到少女脸上,另一只则降落到被子上,兴奋地跳舞转圈。
安杰丽卡先是怪叫一声,随后毫不留情地一把捏住落在脸上的乌鸦,坐起身子,将它也放到被子上。
“不要扑我脸上啊,你这马屁精!”
被盐了一脸的暗鸦立刻“啩!”地怪叫一声,撑起双翼把脸埋进翅膀里,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另一边的暴风雪则跳着不知从什么鸟那里学来的求偶舞步,继续没心没肺地鸣叫着。
高亢的鸦鸣声引来了窗外更吵杂的应和,焰尾和更多的乌鸦扑腾着翅膀挤进窗户,一阵鸡飞狗跳间竟涌入了十几只乌鸦。
“停停停!”
侦探赶紧伸手制止了更多乌鸦的涌入,十几只乌鸦的叫声回荡在病房里,已经震得她有些脑壳疼了,站在窗台上没敢往里进的将军立刻哑了两声,让鸦群重新恢复了安静。
“呼……谢啦,将军。”
次第摸了摸几只跳上床的小家伙,被摸的乌鸦们满足地低鸣一声,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安杰丽卡自己跟她的四只契约乌鸦了,马屁精亲昵地站在她肩膀上,魔鸦姐妹站被子上,将军也飞了过来落在稍远一点的输液架上。
并不是亲密度有多大差别,只是有些乌鸦会比较粘人,有些则相反。
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安杰丽卡起了床,这家病房带着独立卫生间,从窗外风景来看,这里似乎位于中心城区,环境相当不错,费用可能就不那么美丽了。
得向柯丝坦夫人狠狠敲诈一笔。
少女移动到卫生间,镜中的自己除了皮肤有些苍白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倒是肚子有点饿了。
视线又移动到打了石膏的右臂上。
等下就去海鲜餐厅吃点鱼生吧。
单手脱下宽松的病号服,她是右利手,所幸病服比她的常服要大上几号,穿脱并不算困难,很快她就看见了镜子中自己的身体。
或许因为没洗澡,皮肤有点缺乏光泽,但那缠绕在上面的淡红色荆棘命痕明显比之前壮大了许多,荆棘密集地交缠着从左胸心脏的位置延伸至左腕,往下则延伸到她的肚脐上方,像呼吸一样缓缓舒张着。
除了大小外,命痕的样式也发生了改变,最明显的是多出了几朵随意点缀的鲜红色小花,安杰丽卡隐隐感觉它们不是黑羽的产物,难道是从深红身上剥下来的?
命痕上除了将军、马屁精、暴风雪和焰尾四只鸦影外,还多了三颗圆圆的鸟蛋,代表着三位新来的成员。
少女想着抬起右手,深吸了口气道:“赤红。”
一枚红色的、装点着火焰纹路的鸟蛋出现在她的手心,那精美的纹饰有点像复活节的彩蛋,只是大小非常迷你,只有大概拇指指甲盖大小,考虑到它并不比蜂鸟大多少的体型,倒是很合理。
干脆管这货叫“打火机”算了。
接着批评家的蛋则是普通的鸡蛋大小,蛋壳仿佛有生命一般雾气腾腾的,不断变换着色彩;最后蛮鸦大壮的蛋就夸张了,蛋壳是简陋的水泥色,但足足有一颗鸵鸟蛋那么大,侦探差点没拿住摔地上给它来了个提前出生。
将鸟蛋收回命痕,根据以前的经验,鸦蛋会在命痕中自动孵化。
第一次她不懂,硬要老中士给她孵蛋,从秋分孵到冬至,差点把马屁精给孵死了。
老中士……
侦探有些惨然地笑了笑,简单洗漱一番,头发很幸运地没有睡乱。完事后走出卫生间翻出不知谁准备的便服和内衣,单手扯住内裤,刚以奇诡的姿势把两只脚塞进洞里,身后有点喧闹的走道突然传来开门声。
“咔嚓。”
“——所以我才说你们人类……”
正撅着屁股的安杰丽卡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只见门那边站着一个黄毛警察和一个黑毛小鬼——就是埃莉丝和塞西莉亚两人,塞西莉亚像玩123木头人的孩子一样当场石化,而埃莉丝稍显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后很识趣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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