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树林对于赤松子来说,那可是关乎身家性命,若是那片林子出了差池,诸神怪罪下来,他这地仙恐怕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当下,他也顾不得与鸿和嫫虚与委蛇,眼见那片树林上空绿雾缭绕,遮天盖地,忙不迭脚下生风,一团风气化作白云,托着他飞上半空。
“快,我们也去。”鸿心中担忧敖艮的安危,连忙对嫫说。
嫫自知鸿的力量被束缚,无法腾空飞翔,因而还未等鸿说完,便已拉住鸿的手腕,乘风而起,须臾已经快过了那朵白云,跑到赤松子前方去了。
赤松子一见大惊,暗忖这少女果然青出于蓝,便是方相氏芷萝也没有这等的本事呀。
惊讶之余,赤松子却未忘记催鼓仙力,仿佛云雀衔尾似的紧紧追在嫫的后面,与他们前后脚飞至水玉树林的半空中。
透过那团绿雾,赤松子定睛一看,顿时怒火中烧,忍不住就怒骂起来:“你个腌臜的小儿,竟敢坏我仙家宝地?”
敖艮听到半空中传来的怒骂,连忙抬头看去,手却还扶着眼前那株十人合抱的参天老树。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这样粗壮的大树,竟然是眨眼之间从一粒种子生长而成的?
但显然敖艮此时力量虚耗过巨,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看到半空中赤松子猛扑下来,顿时心中凛然,暗忖我命休矣。
不过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任谁都没来得及看清时,已经扑在了敖艮的身上,赤松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轰出的雷霆一掌已经来不及收回,电光火石间便拍在了那道身影上。
“啊……”黑影传出一声闷哼,这声音无比熟悉,以至于敖艮猛然睁开眼睛,看清竟是鸿扑在他的身上,为他挡住了这夺命一击。
见此情形,敖艮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惨叫道:“世子……”
“混账!”可他还未叫完,就听到对面传来了更加凄厉的惨叫声,“你放开我!”
“老丈,非我故意而为啊……”鸿扑在敖艮的身上,不停地颤抖,连说话的声音也都被抖成了嗡嗡声,“敖艮,你快躲开,我……”
他还未说完,嫫已经从天而降,一个侧身便将敖艮从他胸怀中扯了出来,两人见鸿的状况并不像装出来的,便不敢轻易上前搀扶,不近不远地凝视着鸿,目光中充满了焦急和关切。
只见赤松子的右掌按在鸿的后背上,整条手臂跟随着鸿抖动的频率而不断颤抖,“你……你使的什么妖术?”
“老丈,我也不知道。”鸿一边颤抖一边解释,“我见你要杀我的友人,来不及多想便扑来为他抵挡,也不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你……你……”赤松子已经抖得翻起了白眼,“你先前就使过这一招,还说什么舍生忘死,你不要脸。”
“老丈,误会呀,我先前也是因为出了差池……你……你……你……”鸿此时也抖得翻起了白眼,但还是努力地侧过脸来,嗡嗡地惨叫道,“你看,我要脸的,就长在这儿呢……”
“你……你……你……”或许是因为仙力虚耗过度,赤松子此时已是面如金纸,哪里还有仙风道骨的样子,甚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嫫紧张得冷汗津津,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然而就在这时,鸿仿佛失控了一般,发出惊雷般的咆哮,整个人骤然涨大,瞬间便化作一头白熊,双腿跪在地上,双臂绷直支撑身体,仰头向天怒号。
“啊……这怎么?”嫫大惊失色,她知道鸿的身上被绑缚了饕餮骨链,原本应该桎梏住他的萨满之力,怎么如今他竟然熊变了。
且这种熊变并非出自鸿的本心,自从鸿掌握了调和熊之力与龙之力的方法之后,使用这两种力量根本不需要变身,便能发挥出比变身更加强大的力量。
如今被动变身,难道是遇到了生死危机。
然而嫫空有一身的本事,却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情形,生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害了鸿。因而只有急得干跺脚,却于事无补。
刹那间,鸿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奴啸,却不是熊咆,而是龙吟,紧接着他周身金光璀璨,刹那已经化作一条千百丈的黄龙,招摇欲飞,但仍旧看得出他非常痛苦。
相形之下,赤松子此刻竟然已经骨瘦如柴,形容枯槁,仿佛他的骨血和力量都被鸿吸收了进去。
嫫终于明白各中缘由,虽然太过奇特以至于让人难以置信,但眼前的一切却让她不由得不信,鸿竟然又因祸得福了。
不过赤松子仙力磅礴,鸿能否吃得下消化得了?莫要被撑爆了!
她当下又心急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响起:“哎呀,真是不得了,令小妖也叹为观止了!”
“谁?”嫫心中凛然,忙举头四顾,却看到身旁的敖艮露出震惊的神情,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株参天巨树。
嫫顺着敖艮的目光望去,惊讶地发现,在树干上凸浮出一张人脸,双眼无瞳,却给人炯炯有神之感。
此时,鸿又化作人形,但全身不断地变幻颜色,时而金光闪闪,时而银光潋滟,他背后的赤松子已经面如金纸,犹似五劳七伤,连拔动手臂的力量也没有了,软踏踏地耷拉在他背后。
就在这时,那株参天老树猛然闪烁,一道绿芒当空劈下,嫫娇叱一声,拔地而起,犹似一道黑色旋风,迎向那道绿芒。
然而那条绿芒好似灵蛇,但见嫫扑上来,反而对嫫虚晃一下,倏然绕过她的身体,自她身后径直劈向鸿与赤松子。
嫫冷眼横撇,毫不在意那条绿芒的动向,反而在半空中踏风顿足,犹如离弦之箭射向树干上那张人脸。
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将这张脸从树干上抠下来,将这妖怪弄死,那条绿芒作恶?
那妖怪看得出嫫力量强大,刹那间就可以置他于死地,连忙将那条绿芒悬在半空,惊呼道:“姑奶奶,手下留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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