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个大官接走了。”如意突然凑上前来，“我今天仿佛听到他们说，燕国国主下令，明天一早，要将景泰宫中的女人全部扔进昆仑湖，就像当年……当年太武帝做的那样！”
“什么！”余玥大惊，“陛下怎能这样下令！这与残暴嗜杀的太武帝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德行，还如何要晋人臣服！”
如意摇了摇头。她不关心这些。她只希望，余玥能替瑾妃报仇。
“如意，你听我说。”余玥握住她的手，“姨母的仇一定要报。但是现在有更紧要的事情……”
夜已深，慕容光和郑铮还在武英殿议事。
其实，种种事，项他和郑铮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齐国隐隐透露出撤兵的意思。虽然慕容光据理力争，一再坚持要联合齐国打垮静安王，但郑铮对他提出的东进计划完全不感兴趣，只同意退兵时，顺便消灭遂城的虢矢奇军队。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遂城终于被虢矢奇夺取。然而，昊安已经被燕齐联军占领，虢矢奇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缓慢地向北推进。
其郑铮已经看到了形势的危险。如果此刻进攻东南方的静安王，无异于给自己增加新的敌人。静安王与虢矢奇联手，对昊安形成夹击之势的话，燕齐联军前途叵测机。
对付这两方的夹击，既不容易，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燕齐联军经过几个月的奔袭，战斗力已大大下降，此时唯有趁夹击之势没有形成，立刻退兵，方是上策。
当然，燕齐联军在退兵之时，干掉虢矢奇的力量还是有把握的。毕竟经过遂城之战，虢矢奇的部队只剩下十来万左右，而且孤掌难鸣。
他将这些想法一一分析给慕容光听。但是慕容光仿佛封闭了耳朵，执拗道：“郑将军多虑了。明烨那厮龟缩在清州，一看就是懦弱无能之辈！他手下虽有几十万大军，却都是临时拼凑而成。晋国东南素来是富庶安宁之地如今我军新胜，正好一鼓作气，趁势度过雄唐江，将明烨的势力一举歼灭。这样，晋国东南的富庶之地，也全部会归入燕齐的版图。这样好的前景，郑将军怎能中途而废！”
郑铮摇摇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燕国国主疯魔了。
雄唐江是那么好度过的吗？清州是那么好打下的吗？如果被虢矢奇和静安王夹击呢？这些，慕容光通通都不考虑了，眼中只有攻打明烨一件事。
大约，确实也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吧。
两人不欢而散。慕容光依旧和衣躺在武英殿中。明明有更加舒适的高床软枕，他却不肯去睡，受虐般要躺在冰冷坚硬的苇席上。
余玥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慕容光心情不好，看她的脸色有些阴沉：“你来做什么？”
余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陛下，听说景泰宫内的女人，明天会被处死？”
慕容光的眼睛闪了一闪：“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不错，孤早就想杀掉他们了，就像当年太武帝做的那样。”
“可是陛下，您想过没有，这样的话，您就会背上暴君的名声。您好不容易攻下晋国，这么大一片土地，不可能全靠武力来镇压。一来燕国没有这么多兵力，长期派驻在晋国，二来武力镇压百姓，也绝非为君之道。所以，要想让这些晋国人真正的归顺燕国，陛下需得施以仁政，以便收拢民心。千万不要像太武帝那样，暴虐无道啊！”
慕容光冷笑道：“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来教训孤？孤且问你，自从孤拒绝把你母女俩留在当地休养后，你便再不肯来见孤，想不到，为了这些晋国的贱人，你倒是肯放下身价了？”
余玥有些着急：“我确实不希望陛下杀她们。陛下生性纯良，绝不是太武帝那样的暴君！后宫的嫔妃都是无辜的，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与这些女人有什么相干？”
“你说孤生性纯良？哈哈哈哈哈……”慕容光仰天长笑，“那你实在太不了解孤了！”
说罢他快步欺近到余玥身前：“是不是你以为孤很纯良，所以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什么得寸进尺？”
慕容光眼中喷射出灼灼烈火：“当日，你从嫣栖苑不辞而别，明烨的帮助下，从晋国逃回，孤有没有怪罪过你？后来孤派乌鸦去虤山铁矿，劫杀静安王，也是你去从中破坏，孤有没有怪罪过你？晋国封你为司籍，御前伺候，你却从晋宫中逃脱，孤有没有怪罪过你？再后来，静安王下狱，眼见得就要秋后问斩，你却想办法骗出赦令，将他放了出来，以至于今日给燕齐联军添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如此种种，孤有没有怪罪过你？”
余玥抬起头，凝视他的眼睛：“陛下若要怪罪，我无话可说。但时至今日，我从未为我做过的任何一件事后悔。我做事，一向只求问心无愧。所以我今天来求你，放过这些无辜的女人。其实，这也是放过你自己。一国之君，就当胸怀天下，何必再纠缠于过去的仇恨中？”
“没有过去的仇恨，就没有今天的慕容光。”慕容光慢慢说道，向左右挥了挥手。
两边伺候的人立刻退了下去。
偌大的武英殿，只剩了他们二人，彼此间的呼吸清晰可闻。
慕容光的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余玥本能的感到恐惧。她退了一步，又一步……慢慢地往殿门口退去。
慕容光眼中露出讥讽的笑容。
“你怕什么？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我说过，我要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既然你为景泰宫的那些人求情，那么好事做到底，就用你，来换她们的命，如何？”
余玥的脸色渐渐变白。
“怎么？不愿意？你不是只求问心无愧吗？现在就因为你不肯献身于君王，那些女人就要白白丢了性命……”
“荒唐！”余玥愤怒地打断他，“你倒是很会颠倒是非！杀人或者放人，全在于你一念之间，用这些人命来胁迫于人，实在是……”
“实在是无耻，对不对？”慕容光忽然笑了，“不错，孤装了太久的正人君子，偶尔无耻一下也不错。反正这里只有你我，我想，这种事情你也不好意思宣扬出去。放心，孤已经有了三宫六院，对这种事情很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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