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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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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茜草

陈尘无所谓地耸耸肩:“出发之前是这样说的。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嘛,已经打好主意,找不到你,就一直找下去。总比回去挨一刀好。”

余玥轻轻摇了摇头。慕容光,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何必这样执着呢?

陈尘还在一边喋喋不休:“我真是未卜先知的神算子啊。如果刚才没有躲到一边,这会儿早落到晋军手中,被咔嚓掉了。坏了,他们如果是找你的话,这一路咱们可不会太平。哎呀呀,晋军为什么也跟着往西边来?莫非方才我们的旗花被他们发现了?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旗花与你有关呢?莫非晋军中也有神算子这样的人物?糟糕透顶,真是糟糕透顶……”

“住嘴。”余玥忍无可忍,“这里不是战区,莫名其妙出现旗花,自然惹人怀疑。不能再去发旗花的地点会合了。现在往西的路上,一定布满了晋军。我们想摆脱他们的话,必须绕道。”

陈尘连连点头,突然又摇头:“你的主意听起来很有道理,然而我却不敢相信。既然你先前一直呆在晋军中,想来跟他们交情颇浅。那么,为什么你要帮我?为什么你也要避开他们?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我到底是哪一边的?”余玥苦笑,“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你这匹马,太好了。”陈尘又道,“虽然我也是爱马之人,却不得不说,带着这匹马,简直就是带着一个移动招牌。如果真想避开晋军,就必须把这匹马扔掉。”

“扔掉这匹马?”余玥摩挲着马背,“这匹马是他的心爱之物。因为我喜欢,他眼睛不眨就送给我了。”

她还记得送马时,他说的那句话:

“对你,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是一句情话吗?

她不知道。

当时的这句话,让她脸红耳热,内心充满甜蜜。然而现在回忆起来,却满是苦涩,好像一根细线,从她的心脏间穿过,再狠狠牵扯,一下又一下,尖锐而刺痛。

“什么什么?这匹马是他的心爱之物?他是谁?”陈尘好奇地凑过头来。

“要你管!”余玥给了他一记白眼,“这匹马我是不会扔掉的。总之我有办法。”

为了避开龙骑兵,他们不能直接往西,只好挑了往南的道路先走,绕道西行。

两人一路南下,余玥一边走一边左右观望。陈尘很好奇:“你在找什么?鬼鬼祟祟的看个不停?”

余玥小声嘀咕道:“我记得,城外有很多茜草,怎么这条路上一株也不见?不应该呀……”

话音未落,她忽然一声欢呼,策马奔到一丛野草前。

只见这丛野草茎呈方形,顶端尖,叶柄长,上面还有小刺。余玥拔出短剑,用力插入土中,掘出野草的根来。草根长一尺有余,肉质丰厚,粗如石笔,外表赤褐。余玥轻轻掰开一点根,暗红色的汁水便流了出来。

“你挖这野草做什么?”陈尘莫名其妙,“难道你饿了?饿了也不用挖野草吃啊。我身上带着干粮,可以分给你一点。虽然我带的是一人份,数量不多,但是看你这小身板,也吃不了多少,所以……”

“好了好了,你打住。我不是要吃东西。”余玥反身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布袋,将野草的根砍下,装进布袋中。

她不再上马,牵着包子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沿途留意,还有没有这种野草。

“喂喂,你到底是要这种草作什么?快告诉我。你若不说,我就一直问下去。”陈尘跟在后面叫道。

“好好,我告诉你。这种草就是茜草,它的根含有丰富的汁液,可以染色。我想把包子染一染,染成一匹普通的枣红马,这样它就没那么打眼了,我们也不用把它丢掉。”

“这……”陈尘其实颇不赞同。但见余玥态度坚决,再加上他内心其实也十分舍不得这匹神驹,当下勉强点头。

余玥沿途收集茜草,终于装够了整整两大袋,让包子驮着,寻到一户农家,付了银钱,请他们帮忙把草根里的汁水熬出来。

她出手阔绰,农妇十分高兴,手脚麻利地生火烧水,熬出一锅浓厚的暗红色的汁液。

染液被抬到院中,余玥用破衣服沾了汁液,把包子身上抹了个遍。

稍稍晾干后,她又重复抹了一次。

麻灰色的马儿,奇迹般的变成了暗红色。

两人重新打马上路。陈尘不住地啧啧称赞:“想不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竟然还有这个手艺。”

余玥心中也很得意:“我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从小就拜名师学艺,我的好些师父,年轻时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这些雕虫小技,都是他们教给我的。”

“对,长乐郡主很有名,我记得你是会武功的。”陈尘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可是,为何你现在脚步虚浮,中气不足的样子?没吃饱?”

“我被奸人所害,内力全失。”一想起海泓子,余玥的脸色一黯,“那个人,也是燕国的大仇人,可恨我却对他无可奈何。”

陈尘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人是晋国人吗?”

“不错,那人是晋国重臣。”

“那好办。”陈尘扬声笑道,“等咱们陛下攻入昊安,将那些晋国朝臣全部抓起来,排成一溜,你挨个看过去,凡是得罪过你的,害过你的,统统抓出来,打板子砍头。”

等到陛下攻入昊安?

余玥的心不由得沉了一沉。

这又会掀起多少杀戮?又会搅起多少滔天的仇恨?会不会,又有新的慕容光产生?若干年后,复又领兵攻打燕国?

人生短短数十载,若是余生都在仇恨中度过,深陷在复仇的循环中,那又何必来世上一遭呢?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好在陈尘话唠一路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稍稍冲淡了一些愁闷。

天色渐晚,二人投宿农家。第二天一早又继续出发。由于他们是从南绕道往西,所以多走了许多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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