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玥被他这番语无伦次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然而听到他说“一生一世”，心中还是十分甜蜜，脸上有些发烧，忸怩道：“哎呀，我们……我们别说这个了。嗯，你还没有告诉我小聂……啊!”
她猛然惊觉：“小聂！他死了？”
她摸到明烨脸上湿润：“你哭了？小聂……他真的死了？？”
“不。”明烨的声音已经平稳下来：“我没有哭。小聂也没有死。他替我去办更重要的事了。”
他将余玥抱在怀中，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小鱼儿，你记住，我今日在此发誓，有朝一日，定要给你最尊崇的地位，最富贵的生活。我要你平安喜乐，伴在我身边，永远不必担惊受怕，再不会受任何人欺辱。曾经欺辱你的人，我定会要他，百倍千倍地偿还！”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带着深深的狠厉。余玥连忙掩住他的口：“不！我不要什么尊崇的地位，也不要富贵的生活，甚至那些欺负伤害过我的人，我也不想去报复他们。”
她想到慕容光，想到他们青梅竹马的岁月，想到曾经青涩懵懂的情愫，最后都因为复仇而消逝……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阿烨，人生只有这么长，如果日日陷在仇恨中，身边的风景便会视而不见，错过喜欢的人，错过无数美妙的日子。”
“阿烨，我们不要想什么报复了，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修一座茅屋，下雪的时候，我们去山上看雪；下雨的时候，我们去水边钓鱼。我会学着烧菜给你吃，我还会做好多小糕点……阿烨，你在听我说吗？”
“我……在听。”
“这样好不好？”
明烨迟疑了一瞬，短暂得几乎察觉不到：“好，当然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真的？”余玥欢呼一声，搂住了他的脖子。
明烨亦温柔地回抱她：“不过，首先，我们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耽误了许久，天边已蒙蒙放光。余玥借着晨曦，惊讶地发现，明烨肩头的刀伤足有半尺，她摸黑包扎的技术太差，伤口只有一半被遮住，另一边露在外面，皮肉翻卷，十分狰狞可怕。
显然，在他强行运功的时候，流了很多血，暗红色的血痂从肩头一直蜿蜒到腰部。
“是不是很痛？”她一阵心酸，几乎掉下泪来。
“不碍事。血止住就行了。”明烨不甚在意地穿好衣服，却捧过余玥的脸，仔仔细细地擦着。
“我的脸没那么脏啦，别擦了……”余玥有些害羞的躲闪着。
“不，这里，还有这里……”明烨的样子却十分认真。
余玥突然想起昨夜，明烨伤口的血，一滴一滴滴在了自己的脸上。脸上一定满是鲜血吧……
她立刻站好不动，乖乖让他擦拭干净。
二人相对而立，明明尚在龙潭虎穴之中，胸中却宁静而满足。似乎只要这样相伴，生死一处，世间一切便都无所畏惧。
擦干净脸，两人相视一笑，明烨牵起余玥的手，慢慢推开花榭的木门。
时候还早，第一批洒扫庭除的内官还没有出来，整个晋宫尚笼罩在静谧之中，除了远处一队巡夜的侍卫走过，到处都还了无人踪。
“我们还是去角门看看。也许接应的那内官还在。”明烨拉了余玥，猫腰在花丛灌木间穿行。
借着花丛树木的掩护，两人慢慢往甬道的方向靠过去。
快到甬道时，突听得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咱家来宫里当差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打着光腚呢!这会子竟然来咱家面前耍威风了……”
明烨说了声“不好”，连忙拉着余玥伏下身子。
一个粗重的嗓音喝道：“吴公公，你可别倚老卖老。大清早的，天还没亮，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哼，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卫队长？咱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呸!吴公公，你别以为自己是太皇太后的人，就给脸不要脸。再不说清楚，我就押你到皇上跟前去，看你还嘴硬不!”
“见皇上？那敢情好啊!这就走吧……怎么不走了？”
“老泼皮!老子现在没功夫跟你胡搅蛮缠!给老子滚远点，下次别让老子抓到!”
“该滚远的是你……”
两人一路骂骂咧咧，越走越远。
“这个吴公公，就是来接应我们的人。现在这条路走不通了，我们要想别的法子出去。”明烨低声道，“只是要快，不然等天大亮，人全部出来，就不好走了。”
余玥看看四周，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她低头回忆了一下，喜道：“我想起来了，这里我来过，有一条路可以出宫!”
“哦？说来听听？”
“我第一次来宫里的时候，因为和姨母置气，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
“然后你翻过围墙，正好遇上我在墙外的池塘边钓鱼。”回忆起往事，明烨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但这笑容一转而逝，他复又叹道：
“早知道，当初不要劝你回去。你若那时安安稳稳回了燕国，也不会遭后面这些罪了。”
言毕，伸臂将余玥紧紧搂住。
余玥摇头：“不，就算那时我回了燕国，姨母和光哥，一样会想法子把我弄来。你看，我这个司籍的头衔，不就是后来加封的？”
她甩了甩头，笑道：“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不是这样，我们早就错过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时候……”
说到后面，她有些害羞，声音也低了下去。
明烨却听懂了，抱着她的手臂紧了一紧。
“哎呀，说到哪儿去了？我其实是想说，记得这里有条路可以出去。”
余玥透过花丛指给明烨看：“喏，这边过去不远，有座荒废的院子，院门是锁着的，锁头都生锈了。门口还有侍卫把守。不过，院门边有座假山，正好挡住侍卫的视线，我们可以从假山背后绕过去，爬进院子，院子的另一边，就是你当初钓鱼的地方。”
余玥说完，笑眯眯地望着明烨，等他表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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