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连家,其中一处院落的屋子里响起了几下抽抽搭搭的声音,在深夜时分,竟显得有些凄凉。
连阙紧紧地抱着阿晚,眼眶红得厉害:“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告诉阿晚的,遇见你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只是借着接近你的理由,才好离开这个家而已。不过,我还是利用了你……”
阿晚轻轻将他推开,手扶着他的肩膀:“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小孩子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欺负你呢。我明白,你离开连家是件好事,我若是当初不愿管这闲事,你当真以为你能顺利地跟我回去。行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让你爷爷对你起疑心。”
连阙彻底地放下心来,如释重负地看着她,还好她没有将自己赶走:“姐姐这是……让我继续装作他的眼线,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
阿晚摇了摇头,又坐到了椅子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墨黑墨黑的天:“你不必做任何事,只是像平时一样就好。日后我自有安排。好了,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带我们好好在你家转转,这儿可是比城里都大了不少。”
“嗯!你快些歇息吧,早都过了你睡觉的时间了,明日待你醒了我再来。”连阙重重点了点头,朝门外走去,“对了,我就住在隔壁的院子,晚上若有事,你喊一声我就能立马过来。”
“好,回去睡觉吧。”
看着连阙一脸轻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阿晚坐在椅子上,却是没有了丝毫的睡意,便走到了院子中间,打算赏个月,看看今天晚上月亮会不会赏个面子。只是她待了半刻,都不见月亮有出来的迹象,不免觉得有些落寞。
“哎,连月亮都不愿让我看一眼,当真是孤家寡人呐……”
“阿晚莫不是觉得自己一人太孤单,想找个伴?”
院子里除了蟋蟀鸣叫的声音外再无任何动静,因此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声音又将她吓了一跳,不过她知道是谁,也就懒得回头。
“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怎么你也跟阿明一样,动不动就从我身后出来吓我一跳。”
身着一袭白衣的长溪摇着扇子,兴致盎然地坐到了她旁边的石凳上:“怎么,到这儿都免不了想起你那个小徒弟?”
阿晚瞥了眼他手里的扇子,并未回答他的话:“我倒是一直好奇,从第一眼见你的时候,这把扇子你就从未离过身,这深夜也要将它带着,莫不是哪个心上人送你的,每日睹物思人?”
长溪愣了愣,扇扇子的动作顿了顿,他原以为她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兴趣。他将手里的扇子展开来,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并非什么心上人送的定情信物,你仔细瞧瞧便知。”
阿晚半信半疑地凑到了扇子跟前,扇面上画着的动物看起来像是麒麟,神情并不像平日见到的画像般夸张,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沉稳内敛,就像是真正的麒麟在凝视着自己般,只觉得心里的烦闷瞬间一扫而空。
“这麒麟往日我也见过不少次,画工倒是精致,看起来栩栩如生,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不过,为何总觉得今日看起来,竟有些能够让人平静下来的感觉?”她好奇地看向长溪,看到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便知此扇应是有什么故事。
“世人只知麒麟为瑞兽,却不知究竟有没有。但身为人族,你应当是见过的,与本体比起来,你都觉得栩栩如生,更何况是一般的人。你可想知道,这是为何?”
阿晚向来不喜欢别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便将扇子拿在手中,装作要撕掉:“你若不说,我就撕了这扇子,反正心疼的不是我。”
长溪慌忙伸手将扇子从她手中接了过去,无奈地看向他:“你这个性子,得亏是我,真不知道以后还怎么嫁人,与你相识这么久,还是这般直来直去,没有半分情趣。”
阿晚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挑了下眉毛:“为何非得嫁人,如今跟你们这些人打打闹闹,不也挺开心。赶紧说,不说回去睡觉了。”
长溪撇了撇嘴,反正早已习惯了,自己又期待些什么呢。“此扇,是我早年从一位友人那里所得,他亲手做的。给我这把扇子的时候,他告诉我此扇蕴含着一丝麒麟的力量,能破天下所有的迷阵,让心绪极其不平静的人都能瞬间变得沉稳下来。以往见到此扇的时候,你大多都毫无波澜,自然是没有什么感觉。今日是你情绪有了波动,所以才觉得看了此扇,内心突然平和了下来。”
阿晚瞥了眼他手里的扇子,眨了几下眼睛:“哦?那如此说来,你这位友人倒还有点意思。麒麟我自然是见过,小时候它总带着我到处跑,与我最为亲近,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便再没有见过它,也不知道如今它在何处。你这位友人,莫不是也是当初的人族?”
长溪摇了摇头,突然有些莫名的伤怀:“非也,他只是如今很普通的人族罢了。我与他相识时,他已是白发苍苍,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哎,只觉相见恨晚。”
“改日随你去会会这位友人,能让你念念不忘,将他送的东西时刻都带在身边的,必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人。”话虽如此,可阿晚心里却是有了其他的打算,麒麟当初可是和阿姊一起消失的,虽说如今人界普遍将它当做瑞兽画在各处用以祈福,可这个人竟然能将麒麟的一丝力量绘进这扇子中,除非是亲眼见过麒麟,否则不可能得到它的力量,若真是这样,说不动他当真知道阿姊的消息。
长溪自是感到了她的变化,只是他以为她是打算去看看那人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宝贝,便也没放在心上。“如此甚好。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可有发觉,阎明看着你的时候,神情并非只是看着自己的师父那般简单?”
她没有料到长溪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她从未有过这般经历,根本就不知道情为何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长溪,你我虽相识不久,但我是真正地将你当做朋友。此事,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
长溪笑着看着她,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他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有些苦涩,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毕竟,他向来擅长掩饰自己的心意:“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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