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商号的通兑风波撑到第十一天落幕了,按掌柜的预计,十天左右银庄就得空空如洗,但谁也没想到,在这种时侯,很多得过史家商号恩惠的老百姓自发的往银庄里存银子,数额虽然不多,但聚水成河,加起来也不算少,还有一些和杜长风交好的武官也倾囊相助,贾宁二府自是不必说,把家底都送去了,墨容清扬是个小财主,一袋袋的金叶子银裸子往杜家送,墨容晟大手大脚惯了,没什么积蓄,但他从晋王那里弄了一笔钱也送到杜家去,靠着这些零零散散的银子,银庄终于撑了过去。
史莺莺听掌柜的汇报情况,很是感动,红着眼睛说,“这么多年诚信经营,与人为善,从没想过回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掌柜的说,“老板,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们史家商号做得怎么样,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称。”
史莺莺问,“案子还没消息么?”
掌柜摇摇头,“都说幻镜门办案子厉害,我看也不怎么样,这波通兑风潮明摆着就是有人要弄垮史家商号,老百姓都看明白了,也没见幻镜门有什么举动。“
史莺莺说,“不要这样说,我相信宁安,他心里应该有数。”
——
“我心里没数。”宁安看着墨容清扬,“虽然咱们做了准备,但银庄分号的银子还是被抢了,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对方前后派出三批人马,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人没抓到,银子也被劫走了。”
墨容清扬很焦急,“抢银子的是什么人,查不出来么?”
“是飞花楼的人,”宁安从怀里掏出两枚暗器,“和我们在刘家镇山洞里找到的差不多,花的形状不同而已,这说明飞花楼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应的暗器。”
小诸葛说,“刘家镇离临安城不远,史家银庄分号就在城外,这是不是说飞花楼的人或许已经进了临安城?”
宁安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史家银庄的通兑风波暂时停住了,看看他们还要干什么,你们几个密切注意街市上的动静,我再去趟刘家镇。” woaiks
墨容清扬问,“你去刘家镇做什么?”
“那些尸体要入棺了,我想再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宁安本来想拒绝,见墨容清扬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焦急的神情里满含期待,他没狠下心,轻轻嗯了一声。他知道,墨容清扬把这个案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因为要替史家商号洗清嫌疑,她在乎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护住。
两人说走就走,不多时,两匹马从东城门风驰电掣而去。一路快马加鞭,墨容清扬在前,宁安在后,看着前面的少女扬鞭策马,英姿飒爽,他幽深的眼眸里有光芒一闪而过,嘴角忍不住扬了扬,一甩鞭子,紧跟了上去。
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刘家镇的义庄,因为天气炎热,那十二具尸体的棺木里都铺满了冰,以防止尸体腐烂,但消耗实在太大,况且已经这么久了,也是时侯该入土了。
十二口棺木排成两排,整齐摆放,宁安绕着棺木一个个的查看,其实该查看的都已经查看过了,再查看一次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新发现,但宁安依旧看得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正聚精会神的查看着,听到墨容清扬咦了一声,宁安抬头,见她趴在一口棺木边,歪着脑袋,神情有些疑惑。
“怎么了?”他问。
“他的脸被冰水泡得起褶子了。”
宁安立刻走过去,那具尸体是护卫队的首领,叫庄明奇,他是个五品武将,功夫十分了得,每年南原过来的黄金都是由他负责,从没出过错,没想到今年……听到噩耗,朝中同僚都为他感到惋惜。
墨容清扬指着他的额头,“你看,是不是起褶子了?”
那个地方原本是头发盖住的,此刻头发被揪上去,露出一些白森森的头皮,宁安瞟她一眼,“说了不许动手。”
墨容清扬答得轻描淡写,“我就拔了拔头发,也没干什么呀。”
宁安,“……”行吧,这货异于常人,拔拔头发也没什么。
他弯下腰,盯着额上那点褶子看了半天,突然伸手出去,墨容清扬抓住他的胳膊,“你干什么?”
宁安垂眸看她抱住自己的手,“你都拔头发了,我摸一摸总可以吧?”
墨容清扬松了手,“小心一点,他的皮都被冰水泡软了,别弄烂了,到时侯不好……”
话音未落,宁安捏着那点褶子轻轻往下揭,揭下一片完整的皮,再往下,慢慢的一整张脸皮都被他揭了下来。
墨容清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我的乖乖,这就是江湖传说的易容术吧?”
脸皮底下是了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庞,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庄明奇不在死去的十二个人里边,所以,他一定和黄金失窃案有关。
宁安用羊皮纸把人皮脸卷起来塞进怀里,又仔细检查了余下的人,但都没有发现异常。
事情紧急,他们没有在刘家镇打尖,连夜赶回临安,跑到发现尸体的山谷时,宁安突然勒住了马,马跑得快,被勒得扬了蹄,不安的刨着地,墨容清扬也跟着勒住缰绳,“怎么了?”
宁安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坐在马上凝神,墨容清扬立刻明白过来,转着脑袋四处张望。
天很黑,像巨大的锅底覆过来,月亮弯弯一线,淡得像抹痕迹,星子更是惨淡无光,他们刚好停在风口,风中似有厉鬼,呼啸着要把他们一起卷走,黑暗中隐约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
宁安喊了一声,“小心。”
墨容清扬侧身一闪,躲了过去,卟一声,那东西没入身后的大树。
宁安调转马头,“走,回刘家镇!”
墨容清扬哎了一声,打马跟上,但他们并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拐进了右边的山间小路,想悄悄从旁侧绕过去。
不过对方也不蠢,身后立刻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他们追上来了,听声音,人似乎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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