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落来得有点早,远远地看到易宅门口停了辆白『色』货车,几个男人来来回回地往里搬东西,宋博远拿着笔记本站在门口把东西一条一条地勾掉,见萧落过来他摆了下手,示意萧落先等一下。
站在路边可以轻易地看到院子里茂盛的花草,这个时节正适合各种花草生长,可萧落却觉得花园之前荒废了很多,尤其是院子央的玫瑰丛,那是易母最喜欢的花,老人每天都要花费很多功夫照顾,今天瞧着却枯萎了不少。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想进院子看一眼,但宋博远守在门口压根没有请她的意思,犹豫了几下她忍住了自己的念头,只站在外头略略地扫了几眼,视线从花园升到白『色』小楼时她怔了一下,易泽然站在阳台看着她。
阳光不燥,微风正好,易泽然穿着套干净的白衣黑裤,光着脚,紧靠栏杆站立,风吹『乱』了他乌黑的发,角度问题,他身材显得格外高大,像一棵树,站得挺拔又孤独。
萧落吸了口气,低头和宋博远说话:“我可以进去看看伯母吗?”
宋博远勾画的那只手僵硬了一下,隔着镜片视线凝固了一般看着她,脸表情飞快变换,惊讶、怀疑、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气。
“你不知道吗?老夫人已经去世了。”
萧落脸『色』一白,身体僵硬地看着他,眼惊愕与痛苦并存,“你说什么?”
宋博远垂下眼睑继续镇定地对东西,“过完年不久老夫人去世了,易总为此消沉了许久。”
萧落扶着冰凉的铁门,胳膊强撑着身体才不至于自己倒下,她咬紧了嘴唇,肩膀颤抖了许久仍不可置信地盯着宋博远,“怎么可能呢?伯母的身体一直很好的,之前每天下去都会去唱戏,还学了跳舞……”
宋博远目光沉痛地看了她一眼,“林小姐请节哀。”
萧落仰头,两行泪顺着眼角滑落,她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阳台,易泽然已经消失了,只有个白『色』的花盆孤单地摆在阳台。
“我想去见一见易泽然,可以吗?”
宋博远终于放下手的工作,把笔记本递给身边的年轻人,冲萧落点点头,“我去问一下易总同不同意。”
萧落咬着嘴唇点头,目送宋博远步伐迅速地穿过院里整洁的水泥路走进易宅,不一会儿他又出来了,远远地冲萧落摇了摇头。
萧落咬咬牙,直接冲进院子,不顾宋博远的阻拦跑进客厅。
易泽然坐在客厅喝茶,桌的笔记本还在运转,听到脚步声男人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继续慢悠悠地摇晃着手里的马克杯。
萧落在他面前坐定,两只手反复摩擦,掌心的汗水渗出又擦掉,她把嘴唇咬得发青,最后终于鼓足勇气问易泽然:“伯母……真的不在了吗?”
易泽然弯腰把茶杯放到桌面,坐正了身体,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宋博远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是的,我的母亲已经不再了。”
萧落的眼睛又红了,咬紧嘴唇赌气似地看着他。
易泽然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下巴,低声道:“如果你还不肯相信,可以让宋博远带你去墓地看一眼……母亲看到你应该会很开心……”
他的目光陡然犀利,像把刀子狠狠扎进萧落心脏,“毕竟母亲在临死前都在牵挂着你。”
萧落身子一抖,瞳孔放大,震惊地对易泽然的眼睛,有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眶渗出,她以手掩面低声啜泣起来。
易泽然重新端起杯子,慢悠悠地喝茶,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往萧落身瞥。
大约是察觉到易泽然似有若无的目光,萧落渐渐止住了哭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喉咙干哑地吐出句“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追求了你,却没有能力给你想要的生活。”易泽然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你的离开也在情理之。”
萧落心里堵得厉害,看着他冷静的面容有千万句话憋在喉咙口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进来搬东西的工人打破了室内的平静,易泽然侧身换了个姿势,手指敲打了一下杯壁,“之前那套公寓还空着,你可以搬过去住。”
萧落攥紧了手指,黑白分明的眼水光一片,“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呢?”
易泽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轻掀,语气刻板到像是在安排无关紧要的公事:“我答应过你的母亲,好好照顾你。”
“谢谢。”萧落也站起来,挂着泪珠的脸蛋添了几分疏离,“可是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易泽然突然笑了,“那你告诉我,你准备把门外的东西放到哪里?堆在酒店,或者随手丢了?”
萧落懊恼地咬咬唇,他的语调太刻薄了,没了往日的绅士风度,那样陌生的姿态和口吻让她忍不住害怕。
心里再多的波澜最终消失在易泽然冷漠的目光,萧落倔强地和他对视,语气也是咄咄『逼』人:“劳烦易先生担忧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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