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点,清雨和吴涛站在一座大厦下方,向上仰望着“好事易”三个巨型字体。一楼大堂的咖啡厅里,郝鹏正在等着他们。
清雨很佩服吴涛的体贴,吴涛给郝鹏打电话时,约在了大厦一层的咖啡厅。清雨问他,为什么不直接约在郝鹏公司的会议室,既安静,私密性又好。吴涛解释:“这次,我们沟通的是郝鹏之前公司的相关情况,让他现在公司的人看到警察找他,对他不好。”
郝鹏不到五十岁,穿着正装,身材保持的很好,整个人看上去既保守又沉稳。清雨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听说了孙红红的死讯,郝鹏惊讶至极。当然,他更惊讶的是,警察为什么会因为他十几年前的老同事死了,来找他了解情况。
清雨安慰他:“郝先生,请您不要担心。之所以找您,是因为我们目前找到一些证据,孙红红的死,很可能和她之前在卫康的工作有关。”
郝鹏很礼貌:“你们怀疑是工作关系的人杀了红姐?”
听到郝鹏称呼孙红红“红姐”,清雨有点惊讶:“您和孙红红的关系很好吗?”
郝鹏说话很诚恳,给人一种可信的感觉:“关系挺好的。红姐比我大几岁,我们刚开始都是销售经理,后来是她先升职的。我也升职后,按说我们有竞争关系。但是红姐这个人,八面玲珑,不仅甲方认她,她和我们公司上上下下的关系都维护的很好。而且,你们肯定也看到了,她真的很美。”
清雨感觉,郝鹏在话里有话:“孙红红负责的长兴医院的情况您了解吗?”
郝鹏笑了:“当时公司估计没有人不了解这个案例。红姐就是靠长兴在卫康站稳了脚跟,还升了职的。一家医院单年1500万的订单,签了3年,别说是当时的销冠,就是在公司历史上,也不常见。”
清雨含蓄地问:“有什么秘诀吗?”
郝鹏谨慎地反问:“你指的秘诀是什么意思?”
清雨很直接:“比如灰色交易。”
郝鹏笑了:“郑警官,医疗器械行业,回扣只能算行规,谈不上灰色。”
清雨又问:“那..其它方面的交易呢?”
郝鹏很认真地问:“哪方面?”
清雨有点恼火,对郝鹏,也对不接话的吴涛:“就是..除了钱之外的方面。”
郝鹏笑得意味深长,好像觉得清雨很有趣:“这就更是司空见惯了。”
清雨追问:“郝先生,我想明确一下,这个情况是有证据呢,还是猜想?”
郝鹏严肃地说:“这种事情,不是什么秘密。要说证据的话,和甲方打交道,没道理让甲方付钱。每月销售的报销,都是交由助理统一处理的。在红姐的费用报销中,本地高档酒店住宿费的金额一直很惊人,不知道算不算证据?”
清雨疑惑:“这种事情,不避讳吗?公司就这么透明处理不合适吧?”
郝鹏微笑看着清雨:“郑警官,如果你在你家客厅里看到一只熊,肯定不合适。但是,如果你是在森林里看到一只熊呢?你还会觉得不合适吗?”
清雨被噎住。
吴涛继续问:“可是,如果按您说的,这两件事情都很正常,那孙红红凭什么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订单呢?”
郝鹏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就是和红姐再熟,相信她也不会把这种事情透露给同事吧。”
吴涛点点头:“有道理。”
清雨继续问:“那您知不知道,长兴这边和孙红红对接的人是谁呢?”
郝鹏继续摇头:“这个不知道,也没人关心,一般直接对接人是没有足够权限的。”
清雨没懂:“什么意思?”
郝鹏说:“说白了,想拿下订单,肯定要有高层关系。你可以理解为,对接人只是按照流程办理手续的。对接人的功能是初步审核,之后把供应商推荐给高层,或者入围招标,最终的决定者还是高层。”
清雨又问:“郝先生,我还想问个问题,孙红红卖给长兴的设备,会不会是你们公司有独特优势呢?我的意思是,会不会这类设备只有你们公司有,或者你们公司的质量最好呢?”
郝鹏笑起来:“郑警官,你倒是挺适合做销售的,哪天你不想做警察了,可以考虑来我们公司。刚才你的问题,答案是:不是。同类的设备,市场上竞品很多。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销售给长兴的设备,我们公司在竞品里,其实并不占优势。所以,能拿下订单,才更展现了红姐的能力。”
听了郝鹏的话,吴涛面露不快。
清雨最后问:“郝先生,如果我问您,您觉得有谁会杀害孙红红,您能在您的接触范围内,想出人选吗?”
郝鹏果断摇摇头:“实在想不出来,谁会干那种没意义的蠢事。”
告别了郝鹏,两人走出大厦,清雨问吴涛:“吴涛,你在生什么气?”
吴涛来气地说:“还销售总监呢,话都不会说!刚说了,孙红红做了那么多坏事,他竟然还说让你去做销售。”
清雨终于明白了吴涛的意思,她一阵难过,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没干什么好事。”
吴涛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把她拽到一边,清雨疼得一声呻吟,吴涛却定定地盯着清雨的脸:“小雨,你告诉我,你到底干什么了,要把自己和那种女人放在一起对比?”
清雨转移话题:“你不是说我总欺负你嘛!”
吴涛却不松手,依然目不转睛:“郑清雨,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中午没哭够?现在还想接着哭?”
清雨觉得,还是不要继续惹吴涛比较好:“吴涛,你别吓我好不好,我都不敢说话了。快约孙红红的领导,结束我请你吃冰淇淋,你就不生气了。”
吴涛终于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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