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蒙。
太阳隐入云端,燥热的九月更燥热了。
宋妍可拿了一把伞,望着沉闷的天穹,看到了下雨的趋势,却怎么也等不到雨天。
带伞,好似多余了。
她没有和林妤一起去医院,也没有乘坐家里自备的车,一个人悄摸摸的。
打了一个网约车。
网约车司机是个话唠,在见到这么一个漂亮女孩,而且还精心打扮过的,主动挑起话题:“小妹妹,和男朋友约会吗?看你的年纪也不大,可要小心渣男哦。”
宋妍可尴尬地笑了笑,“没...去见一个...生病的朋友,这几天没睡好皮肤有些差。”
司机乐呵呵道:“我女儿也像你这么大了,偶尔出门也精心打扮,每次说辞都不一样,不是朋友家的猫要生了,就是朋友住院了,亦或者说去叙利亚什么的。”
“总有那么几个理由,我都不好意思戳破她了,耍朋友就耍朋友,打扮漂漂亮亮,更好讨人开心不是?”
听着司机的话中话,宋妍可一头黑线。
她是真的觉得皮肤差所以才化了点妆,怎么就扯上谈恋爱呢?何况那个人是个女孩子...
好吧,林念念这个不算。
之后司机说什么她都没再搭理,但司机不知是不是憋坏了,自顾自地感慨:
“青春真好,年轻真好。”
“当年要是有女生为了见我化妆,那真的不要太幸福了,说什么也会好好珍惜她。”
“但我不希望我女儿太过主动...”
宋妍可打开车窗,迎着风吹。
回应司机的感慨,好奇一问:
“你为什么不希望你女儿主动呢?”
司机语气变得沉重: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唰——
车停了。
宋妍可看了眼仍在憋气的天色。
燥热的风拍打在她的脸颊。
她的心也跟着燥热。
一直走了三百米才走进医院,她戴着口罩,时不时观望四周,迅速就上了楼。
来到病号房前,站在门口。
宋妍可瞥了一眼里面,没见到有其他人这才放宽心轻步走进,正见病床上披散在外的发丝,以及一只腾在外小手,手腕处包裹一层医用纱布。
沉默地。
宋妍可站在原地不知要做什么,愣愣地看着少女的手腕,没有任何动作。
“妍可,你来了吗?”
忽然,少女虚弱的声音从被窝发出。
“我...”宋妍可张了张口。
紧接着,她听到一阵闷重的喘息。
“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宋妍可没有回应。
“医生...姐姐...”
“姐姐,带我回家吧...”
“我没事的...”
少女的喘息声愈重,宋妍可咬着嘴唇,轻轻伸出手撩开被单。
少女的脸色发白,额头布满汗水,如似做了噩梦,时而皱眉,时而颤抖。
“妍可...”
“我...对不起你。”
宋妍可心神一颤,弯下腰轻轻抚摸少女的额头,嘴唇微动,语气温柔:
“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原谅你了。”
——轰隆!
窗外,雷声轰鸣。
宋妍可应激地缩回手。
“妍可,你来了...”
少女眼眸微张,抬起发颤的小手。
“我...”宋妍可没料到对方醒了,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来见一个想伤害自己的人。
少女似看出她的窘迫,轻轻一笑: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走吧。”
宋妍可如释重负,“好...”
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离开了病房,来到电梯前,她看到电梯里一个个病怏怏、身穿病号服的病人。
他们表现得很沉静,等待着,没人喊她进来,也没有立即关上电梯门。
“滴——”
电梯门缓缓合上,有个病人问了句:
“美女,你要下楼吗?”
宋妍可牵强一笑,“不用...”
“滴——”
话落,一张张麻木、冷漠的表情多了一丝不耐烦,“神经病,浪费时间。”
电梯门再次合上。
宋妍可尴尬地杵在原地,听着这一声吐槽,她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来医院看林念念。
不正是在浪费时间吗?
转念一想。
“病人的时间哪有这么多,是我在浪费别人的时间,是我在浪费林念念的时间...”
宋妍可脚步一转,转身跑了回去。
“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小妹妹放宽心,我们的医疗水平很高的。”
“得了吧,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知道,你就说还有多久吧,我又不怕死。”
“呃...”
“说啊。”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最多只能维持半年,如果你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能活更久的,也许那时你的病情能得到有效控制。”
“半年吗?还挺久哈,能做很多事。”
听着两人的对话,宋妍可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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