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黎秉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由于起身过猛,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下去,“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使得原本就虚弱不堪的他顿时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自那日后,黎景启虽然自身的伤势尚未痊愈,但他仍然坚持每日守候在黎秉泽的病床前,悉心照料着父亲。
他会小心翼翼地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先是用嘴唇轻轻地触碰一下碗边,感受一下药水的温度是否合适。
待到确认无误后,他再拿起勺子,慢慢地舀起一小勺药液,轻轻地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送入自己口中尝试味道和温度。
只有当他确定这药既不烫嘴也不会过于苦涩难咽之后,才会放心地将一勺勺温热的药液喂进黎秉泽的口中。
这天,钟铭前来探望黎秉泽的病情。
当他踏入房间看到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黎秉泽时,面上不由得涌起一股悲凉之感。
他走到床边,轻声呼唤着黎秉泽的名字,然而床上之人却是毫无反应。
此时的黎秉泽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嘴巴微张,不时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呢喃声。
钟铭凑近仔细聆听,却发现根本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江氏目睹此景,忍不住掩面悲泣起来:“我家侯爷自从景程走了以后,整日里以泪洗面,伤心欲绝。
我们也曾请来了城中多位名医为他诊治,可都不见丝毫起色。
如今家中没了主心骨,只剩下我们这些妇孺之辈,真不知往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说到此处,江氏已是泣不成声。
钟铭连忙安慰道:“侯夫人切莫太过忧心,侯爷一生积德行善,定有上天庇佑。
相信假以时日,侯爷必能苏醒过来,重振家业。”尽管嘴上如此宽慰着江氏,但钟铭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对于黎秉泽能否康复并无十足把握。
“我儿宿野,如今虽然年纪尚轻,但却已经获得了稷下学宫夫子们的认可和赞赏。
以他的才能和智慧,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承担起这庞大侯府的重任。
现今我那身在边关的父兄仍未归来,家中无人能够主持大局。
在此艰难时刻,还望国舅爷怜悯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苦楚,代替我向吾王进呈奏疏,恳请陛下恩准由宿野接替他父亲的爵位,继承这庆远侯之位。
万望国舅爷成全此事,妾身感激不尽。”江氏言辞恳切地说道。
钟铭心中暗自思忖着:难道江家并不打算投靠太子,而是想要转而支持昂儿吗?
黎宿野与太子关系密切,莫非仅仅只是太子的一厢情愿而已?
此次请封世子可是一份天大的人情,不管最终能否成功,江家都会因此对自己心怀感激。
想到此处,钟铭微笑着回应道:“侯夫人太客气了,我与秉泽本就是兄弟情深,对于宿野之事,我定会竭尽全力确保他顺利成为世子。这庆远侯府将来必然属于宿野无疑。”
听闻此言,江氏满脸感激之色难以抑制,赶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制作精美的锦盒,双手奉至钟铭面前,轻声说道:“国舅爷,这是妾身的一点微薄心意,请您务必笑纳。”
钟铭伸手接过锦盒,轻轻打开盖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对宛如馒头般大小、圆润光泽且极为罕见的东珠,其价值不菲令人惊叹。
这对东珠简直就是稀世珍宝,其价值远远超过了黎秉泽此前送给他的那整整一袋子珠子。
钟铭看到这对东珠后,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表面上却假意推辞了一番,表示自己受之有愧。
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将这对东珠小心翼翼地收入了自己宽大的袖子之中。
就在他即将踏出庆远侯府大门之时,突然转过身来,一脸郑重其事地对着江氏说道:“弟妹啊,请尽管放心!宿野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给你一个满意至极的答复。”
江氏闻言,赶忙向钟铭行礼致谢,并连声说道:“钟大哥,那就真是太麻烦您了,这份恩情我们全家没齿难忘。”
不过,就在两人互相寒暄之后,各自转过身去的瞬间,他们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沉的表情。
不日后,黎宿野终于迎来了休沐之日,满心欢喜地回到家中。
可等待他的却是两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重大消息。其一便是他的父亲竟然发疯了;而其二则更为惊人——他被册封为庆远侯府的世子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黎宿野心急如焚,急忙找到母亲江氏,满脸不情愿地抱怨道:“娘亲啊,孩儿实在是不想当这什么劳什子的世子!我觉得景启就挺合适的,要不就让他来当吧。”
黎宿野原本就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也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之前他是很想做一个终日无所事事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世子。
但经过之前的种种,如今他胸怀大志,有着更为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又怎么甘心被困在这小小的侯府之中。
而且这世子身份还是娘亲与钟铭阿谀奉承求来的,黎宿野心里就很是不得劲。
面对儿子的抵触情绪,江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柳眉倒竖,怒声呵斥道:“混小子,你胡说些什么呢!
现如今你身体好好的,这侯府本来就该由你来继承,这可是天经地义之事!
再者说了,如果没有勋爵头衔作为依仗,恐怕就连你在书院里结交的那些朋友们都会渐渐疏远于你。到那时,你可别后悔莫及呀!”
黎宿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地摇着头说道:“娘啊,我的亲娘啊!”那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心酸。
江氏连忙安慰道:“儿子,娘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她温柔地抚摸着黎宿野的头发。
黎宿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江氏,哽咽着说:“娘,您明明清楚钟铭和公子昂那些人的肮脏勾当,为什么还要低声下气地去求钟铭帮我讨来这个世子之位呢?
娘亲,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儿子实在不忍心看到您如此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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