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对锦越各条街巷的熟悉,顾南殇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就到了简府。
他自然不会叩门而入,而是夜探简府。
身影在曲折的回廊上方几回穿梭,很快顾南殇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他本想直接推门而入,却发现房内并非只简直一人。
心中一紧,顾南殇迅速收敛了气息,轻巧地跃至窗棂之下,透过半掩的窗缝,向内窥视。
好在屋内另一人他熟悉,否则因着先前宋子温恶意的话,他说不得要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里面的人是苏木。
顾南殇站暗处,透过窗棂看着房内烛影摇晃,照出简直纤瘦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看痴了。
苏木的身影却愈发让他觉得碍眼。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留在他家习之的房内,不知道习之是有主的人吗?
“习之,那不过是个梦,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不过是你的陛下在骗你呢?”苏木的声音里带着似能平复人心的温柔。
““雍王是当世豪杰,不会因为静王,牵连无辜之人的。”
其实苏木很想说,你家雍王恨不得把你当祖宗供着,只是想到简直把雍王误认作静王,他就觉得这误会的事儿,还是让殿下自己来解决更好。
怎么就这么想笑呢?
不过……还是要维持在习之面前一贯的形象,不能笑……
“空青,很推崇那……雍……雍王?”自那晚一梦,雍王二字对他来说变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自然。”苏木毫不掩饰地说道。
“那空青,会否因他而改变立场?”简直试探地问道。
苏木面上带着笑意,低声道,“天下大势所趋,而我非南宁人。”
“所以……空青,会投向雍王?”简直试探的问道。
“莫不是若我是雍王的人,在习之眼里便算不得朋友了?”苏木抬眸,眸中含笑的说道。
“自然不是。”简直答道。
而后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把窗外偷窥的顾南殇看的恨不得直跺脚。
“习之,这是我特意为你研制的安神香,你若噩梦不断,可在睡前点燃。”
苏木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简直接过小盒子,两人的手不免会相互碰触,简直倒不觉得什么,苏木只觉背后一凉,连忙抽出自己的手,心道:醋意真大!
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苏木还是觉得要赶紧开溜,若是自己还留在这里碍某位殿下的眼,怕是要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躲在窗外的那道喘气声大的完全不该是殿下应有的表现。
苏木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轻咳一声,正色道:“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了。习之,你早些休息,不要想太多。”
说着不等简直反应,倾身靠近简直,在他耳边留下一句,“习之,雍王殿下舍不得欺负你的。”
而后在顾南殇踹门前,直接打开房门,如逃命一般的飞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留下一脸错愕又略带笑意的简直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盒安神香。
却在目光触及门口那熟悉的身影和那一张银色獠牙面具的时候,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停留在他的脸上。
手中的盒子应声落地,好在苏木似有先见之明,走的时候还不忘帮他把盖子扣好。
门外那缓缓走入他卧房的人,跟那晚梦中的人渐渐融合而一。
简直整张脸都露出了恐惧之色,踉跄的往后退缩了几步,退无可退的抵在了墙上。
他强忍着颤抖的双腿,不想让自己在那人面前太过懦弱,但是……梦里的画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突然他的手碰到腰间的短剑,看着那恶魔一般的男人步步朝他逼近。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具,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想要以此来逃避梦中带给他的惊恐,手不自觉的便抽出了短剑,朝着来人刺了过去。
“习之,是我!”顾南殇没有想到简直真的会挥剑刺向他。
那个温柔的不舍得伤害人的习之,到底是什么事情,把他逼成了这样?
顾南殇面具下的眼眸满是心疼,他缓缓伸出手轻轻的从背后搂住简直,并非要伤害,而是试图安抚。
简直的心跳如鼓,呼吸急促,这是泽然,他的泽然,不是那个恶魔。
被埋入熟悉的胸膛,闻到的是熟悉的气味,简直瞬间整个人都瘫软在了顾南殇的怀里。
突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入鼻尖,简直猛然的睁眼看到抱着自己的人居然不敌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一剑,胸口鲜血淋漓,简直一下就慌了。
明明看到仇人受伤,他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何一看到“顾南谨”受伤,他就开始变得不舍得了。
不应该的,这是他的杀父仇人。
“不哭,宝贝儿。”顾南殇忍受忍着胸口的疼痛,把怀里明显消瘦了的人,搂的更紧了一些。
简直原是想挣扎的,可是一想到抱着自己的人受了伤,终究还是不敢动一下,任由那人把他越抱越紧,甚至被他的血染红了自己素白的衣裳。
看着怀里的人渐渐的安静下来,顾南殇这才察觉胸口疼的厉害。
他的这只小野猫儿,果然最喜欢对着他亮出爪子。
不过没关系,任性点才好,最好能任性的变成习惯,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想着顾南殇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揭开了自己的银色面具。
随着面具的落下,一张熟悉而温暖的脸庞映入简直的眼帘,棱角分明的下颌,带着缱绻温柔的垂下的眼眸,正含着满满的柔情,看着他,这样的眼神都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的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他怎么从来没有发觉过?
“泽然……”似乎是漂泊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它停靠的一角,简直无意识的呢喃道。
“是我,你的泽然。”顾南殇的声音被压的低低的,带着几分暗哑,“宝贝儿,我回来了,别怕,以后都有我在,会护着你,不让你一个人了。”
顾南殇心疼的无以复加,他的宝贝儿,怎么可以这样的让人怜惜,整个人都快要碎了一般。
“泽然……”简直似乎只能说出这两个字,躲在顾南殇的怀里,低声念着。
“宝贝儿, 怎么又要谋杀亲夫了!”顾南殇看着怀里低声啜泣的简直,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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