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信所在的房间，他们首先得吃饭。
陈沁泽、余勤厚、苗旭荣、杜俊峰还有董股长陪同。
董成信吃饭的时候还在看助手递给他的资料，场面有点压抑，余勤厚自然聊起了其他话题。
“老董，孩子们到底送给你个什么东西？大东为何说山里人被别人影响了心智。”
董成信果然不看资料了，疑惑问道，“他这么说过？”
“是啊，是跟汣北的副县长所说，好家伙，小屁孩对一个副县长好一顿开喷，忘掉历史就是背叛，忘记乡土就是卖国贼，话有点难听，人家实在是有点冤枉。”
董成信呵呵一笑，“如今山里人不再种粮，不再从地里刨食，当然会忘记五谷神，大东在庙旁边长大，有感情可以理解，他认为我可以保存下来才送到京城，过度呻吟完全没必要，我看他对老庙也没有多大的尊重，喷副县长是年轻人的急躁。”
余勤厚摇摇头，“说别人急躁我信，易大东的急躁是表象，就因为这件事，他才对汣北教育情况开炮，这小子是那种不做不说、说了就要做的人，工作中的表现就是有点激进，与他看似木讷的性格完全相反，老子对他有点头疼，过年扔到汣北，去基层锻炼一下心性。”
董成信诧异看他和苗旭荣一眼，“不会是破坏了你们什么事？名为教育，实为打压吧？”
余勤厚郑重摇头，“他到基层也是升职，去执行层面看看，去与地方打打交道，否则他那一张嘴，在总部的确是拆我的台。”
“哦？怎么拆？”
“汣桉集团成立电子中心，实际就他和老陈的儿子两人，这两人一个动嘴一个动手，还真把架子给撑起来了。但他科级待遇有点快…”
“等会，不是因为救援特批吗？”
“是，也不是，若只是因为救援，他会到技术处专门做工程师，但我认为他较真的性格可以担担管理，实际他也担起来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给我搞事…
电子中心招考了30名本科生，让他带一带，结果这家伙跟年轻人耍二桃杀三士的把戏，新员工哪领教过这种杀招，虽然最后他安排了，但他问责到人事部门，直接对整个招考环节开炮，认定招考存在重大舞弊，你猜他的原因是什么？”
董成信眨眨眼，“是什么？”
“原因是新员工的成绩与动手能力不匹配，我和老苗差点喷出一口血，偏偏还没法解释，这世上去哪偷三十个易大东，他竟然当着汣桉高层动手打副总，咬定人事部门全得滚蛋。
他是本科生，就认定别的大学生也应该具备与他一样的能力，可他忘了自己的老师是什么人，新员工老师又是什么人。
就这么一件小事，生生折腾了三个月，把人事和行政部门都搞怕了，他是我的女婿，若我不是总经理呢？”
董成信听完再次眨眨眼，摸摸稀疏的头发道，“与他学校和设计院性格完全不符，但与他现在的行为又完全相符，好好一个工程师，还是被你带到了管理者赛道，老子能说什么。”
余勤厚是‘诉苦’呢，闻言闭嘴了，董成信又扭头看向陈沁泽，“陈老板为何不考虑一下，把他带到江口做专业之事？”
陈沁泽更是连连摇手，“一年前还有可能，他一去汣桉就没戏了，现在更不可能，他与小儿是朋友，还是可言的女婿，男人之间，舅兄妹夫关系，几乎断绝这种选项。”
董成信倒是明白他在说什么，易大东的脖子硬的很，不会‘伺候’娘家人。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个中年人，对几人笑着躬身，然后对董成信道，“爸爸，您到江口也不回家去啊。”
董成信皱眉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无礼，中年人才疑惑扫了一圈，“余…余叔？好久不见。”
余勤厚点点头，“鹏飞好久不见，工作很忙吧。”
“还行！”董鹏飞笑着落座，又疑惑看一眼老杜和董股长，立刻重新站起来伸手，“杜处好、董股长好，抱歉，看到爸爸放肆了。”
董鹏飞是隔壁省的临近市区挂职副市长，实职是部门主管，自然认识背对门的杜俊峰和董股长，但他比两人级别高，算不上失礼。
两人笑着与他握手，余勤厚又介绍苗旭荣，陈沁泽与他认识，本不想表现出特殊，此刻也不得不重新握手，好在陈沁泽没有扯淡。
董成信把易大东昨晚和发改领导在市招待所扯淡的记录递给他，“看看，现在就看，给我个建议。”
陈沁泽趁机叫服务员进来收走碗筷，倒茶消食。
董鹏飞大概看了十分钟，才犹豫问道，“这是24岁工科生该操心的问题？”
“混账，你在质问我？”
“爸爸别生气，我遇到一个难题，跟您几个学生联系了一下，结果他们都很忙，硕博连读的几个人说，他们没什么现场实践才能，让我联系一下易大东，也许他有不一样的办法。”
知子莫若父，董成信顿时恼怒敲了他肩膀，“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别岔开话题，说建议。”
“呵呵呵~”董鹏飞干笑一声，“一时间我也没什么建议，事还是那些事，咱们从宏观看问题，商人为赚钱思考，他这是纯粹的底层思维，看起来辛辣，不过是一声仰头怒吼，发泄大于现实，治大国如烹小鲜，若他有解决的办法，我再佩服不迟。”
董成信深吸一口气，“你还真是我的好儿子，官腔当当响。”
董鹏飞哭笑不得，“爸爸，私下儿子给您扯淡两句，公开场合如何扯淡。”
“现在就是私下场合，你不用想太多，不会有人记录。”
陈沁泽突然起身，“董老，我还是回避一下。”
果然没人拦他，等他一走，董鹏飞立刻问董股长和杜俊峰，“董股长出现在这里很正常，老杜在这里，上面的意思是不宜发酵吧？易大东这口气有点矛盾，极易引起争议，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商场有些事其实很直白。”
杜俊峰点点头，“研讨会当然可以论一论，但不准任何人拍照录像，我们要带笔记回去，作为今后的经济决策的一个社情依据。”
董鹏飞扭头朝父亲一摆手，“爸爸，大概您也是这样打算吧？否则不会只有顾问和中层来听，这是现实，就算他说的有参考性，反应在现实至少也得四五年时间，何必今日必须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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