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下里,婶子已经烧好了一大锅的热水,把已经放过血的山鸡扔进一个阔口的陶瓮里,再把热水舀进去,林弋知道这样做可以轻松退掉鸡毛。
婶子在给山鸡退毛,她就在一旁给兔子放血,她可不会做什么血豆腐,就是白瞎了这些血了。
杀好的兔子又去了皮,林弋把他们用井水冲洗干净,又把先前采的开了伞的松茸用水洗净,边洗嘴里还在念叨阿耶今日是不是不来了,少了好些香料也不知味道好不好。
一旁的婶子听了她的碎碎念,说了一句香料厨下里就有呀。
“有么?我怎的没瞧见?”
她昨天已经这屋里里里外外都转了个遍,有香料她怎可能会瞧不见,她的眼睛又不瞎。
“有啊,就在那儿呢。”
说着,婶子伸出一根手指朝上头指了指,林弋抬头一看,一只竹筐悬在了屋梁上。
“呀,竟是在这儿,怪不得我没瞧见呢。”
婶子取了一边拴着的绳子把竹筐放了下来,林弋伸头一瞅,里头不仅有用油纸包成一包一包的东西,筐子最底下还放着一沓叠得很整齐的干荷叶。
果真如那小子说的一般,寻常人家里都备有干荷叶。
筐子里的干荷叶林弋没有动,而是把油纸一一打开来看,还别说,这里的香料还真不少,都是她平日里爱用的。
撤了火,把锅里剩下的热水放到另一个陶瓮里,那是准备泡制干荷叶用的。
把切好的葱、姜、胡椒、桂皮、盐、酱汁等一众调味料倒进大锅里,又倒了些白酒进去增香,林弋便开始给每一只山鸡和兔子的身上涂抹这些混合在一起的料汁。
这时,几个小童把他们各自家中带回来的干荷叶取了回来,林弋让他们把荷叶扔进适才她淘出的热水中泡着,而她则开始动手切松茸。
松茸几下切好了,她又放下菜刀去院子外头看长清的进度,也就是瞧那个坑挖好了没有。
院子外头,长清正跟自家阿兄说着什么,这会子自家阿兄看上去要比她先前回来那会儿心情好上不少。
“长清阿兄,你这坑还没挖得么?不会是手上跟身上都无力罢?”
一个儿郎怎可被人说成无力?这要是传扬了出去了,他的婚事还不得搅黄了。
是呢,现下清明院里个顶个儿的都是单身汉。
早年间还有婢女伺候,可沈樉后来嫌弃她们心思多,又总爱因着一点子小事起争执,便亲自禀了自家母亲,将人统统打发回了内院,还是林弋被调来了清明院,这才又破了清明院里无女娘的这个例。
“不能够,你长清阿兄怎会身上无力?我可是一个好儿郎呢。”
说着,又吭哧吭哧的挖了起来。
“意儿,厨下那头忙完了?”
“嗯嗯,杀好的山鸡和兔子需要腌制一下,我便出来看看长清阿兄?土?得如何了。
阿兄呢,在与长清阿兄聊什么?我看你们说得那样热闹。”
“平郎,你可不准予她讲,听到没有?”
自家阿兄都还未说话,长清如跟踩了他尾巴似的一个高蹦了起来,冲过来就扯着林平的手臂不叫他说。
“诶诶诶……
长清阿兄,我阿兄的手臂……”
真是的,挺大一人了还毛毛躁躁的,不知我阿兄的手臂上有伤么。
这到底聊什么呢?怎么似是怕她听见一样。
林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家阿兄,一副阿兄求求你了,快与意儿讲吧的模样。
她的这副模样林平看了哪里还能受得住,当下直接开口干脆说道,“在说你长清阿兄的婚事。”
“啊?长清阿兄,你也要成亲了么?定的是哪一家的女娘?怎么都没听你提及呀?”
“你这……
你长清阿兄的婚事作何要与你招呼一声?你又不是他的妹妹。”
“呵呵,瞧阿兄说的,我这不也是替长清阿兄欢喜呢么。”
对自家阿兄嘻嘻一笑,林弋着忙把头转向了正在?着地的长清,“哟,阿兄你快瞧,长清阿兄的耳朵都红了呢,他这莫不是害羞了?”
“好啊,意儿,你连阿兄都打趣?”
“是长清阿兄,长清阿兄可不要弄混了。”
“啊,知道了知道了,叫我一声阿兄能如何?真是的。”
见长清真的羞臊起来,林平扯了自家小妹坐到一旁的大树下。
“你呀,你长清阿兄面皮儿薄,可不兴你这样取笑。”
“嘿嘿,我这不是和长清阿兄玩笑呢么,谁想到他的面皮这样薄。”
“你呀,哪里还有女娘的样子,女娘提到相亲、成婚,不应该捂上脸转头就跑的么。”
“可我现下穿的是儿郎的衣裳呀,总不能一副忸怩的小女儿模样罢。”
林平听了失笑的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侧过了头盯着自家小妹。
“那意儿呢,可有令你心悦之人?”
“咦?”
自家阿兄好奇怪哟,好端端的为何要提到她的身上?
“阿兄,意儿才多一点子大呀,平白无故的,阿兄怎的想起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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