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玲珑给儿子断奶,费了老鼻子劲儿。刚开始,一年多养成的习惯难改,儿子往怀里一扑,叼住奶头,她才想起断奶的事儿。后来躲开,奶水憋得把上衣湿透了,只好回家让儿子吃一回。婆婆在一边开始数落她没有狠心狠劲儿。樊玲珑往奶头上抹辣椒和蒜汁儿,看到儿子哭闹,心一软,自己又擦干净,把她揽入怀里。每次发誓都是最后一次,每次都会落空。这次去南京回来,奶水倒是憋回去了,儿子却差点当了冤死鬼。
刘汉山那一段时间很忙,正忙于给孔家大院扩建。孔家现在财大气粗,乡村财主理财,最原始的手段是攒钱,最高级的办法是置业买地。孔春生新娶个偏房,丫鬟老妈子增加10多个。家里原有的住房很紧张,刘汉山出高价将孔家的左邻右舍迁走,到汴梁请来风水师,建筑师,设计孔家大院。
孔春生原打算盖两栋大楼,超过吴家和解家。刘汉山劝他不要显摆露富,小心老太琢磨你的事儿。孔春生对刘汉山言听计从,将原有的九间头四合院,逐步扩建成前堂后寝得五进院。
院落房屋一色的青砖,小米粥调制白灰砌墙勾缝,黄河胶泥烧制的蓝色小瓦覆顶。第一进院与三进院相同,第二进院是对外使用的厅房和东西厢房,设一道垂花门,在厅房和这道垂花门之间形成第三进院,垂花门之后为正房和厢房所在的第四进院,是主院。后面是后罩房,构成了第五进院。
堂屋前檐立四根大红明柱,是刘汉山从云南买来的红木。梁坊下的木雕雀替花形大气,四扇敞开式木质隔扇雕花门,雕工精美细腻。其他院落厢房配房比堂屋落低,错落有序。院内植杏树,榆树、石榴、桂树、槐树,院落之间有形同圆月的拱券门连通,门两边植两株伞形垂槐。院落四周垒了高墙,底座是石头,上面是青砖。孔家大院每个院单成一院,五个院又浑然一体。几百个泥瓦匠、木工、园艺师前前后后盖了八年,直到日本人来了才完工。孔春生说:“老孔家三辈子子孙不用操心盖房。”
樊玲珑离开之后,便将年幼的孩子托付给了刘曹氏照看。回顾起那次前往南京的旅程,刘曹氏的作用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记得那时候刘麦囤刚好满一周岁,刘曹氏就迫不及待地催促樊玲珑为儿子断奶。“你瞧,我现在已经五十多岁,身体还十分硬朗,手脚也十分利索。如果你再生育一个孩子,我可以帮你一同照看。若是再推迟几年,等到我年纪更大,行动不便了,那么你只能自己生产并养育孩子了。”
刘麦囤那会正学走路,像刚出生的小鸟,无知无畏。祖孙俩恰似耍猴卖戏。刘麦囤猴子一样撒开小脚丫子在院子胡乱飞撞,刘曹氏弯腰低头,双手护驾,唯恐磕绊碰壁。刘麦囤是不知道累,不知道疼的年纪,刘曹氏一会儿满头大汗,筋疲力尽。
晚上上床睡觉,刘曹氏感到我有点不对劲儿,原来冲的一瓶子炼乳一口气喝完,今天只喝两口扔在一边。小脸红扑扑的,嘴里嘟嘟囔囔,像个瘟鸡,蔫了。
刘曹氏心头一紧,伸手摸了摸刘麦囤的额头,滚烫的,像是火炉。她赶紧起身,点亮了煤油灯,灯光昏黄,映照在刘麦囤那张失去了往日活力的小脸上,更显得病态。刘曹氏心里明白,这孩子怕是发烧了。
她连忙找来家里的药箱,翻出仅有的一点退烧药,用温水喂刘麦囤服下。然后,她扯过一床薄被,轻轻盖在刘麦囤身上,生怕惊扰了他。刘曹氏坐在床边,握着刘麦囤的小手,那手心的热度仿佛要烫穿她的心。
夜深人静,只有煤油灯的微弱光芒和刘曹氏的焦急呼吸声。她时不时地看看刘麦囤,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刘曹氏知道,这个家,不能没有这个活泼乱撞的小猴子,他的笑声,他的顽皮,都是她生活的动力。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刘曹氏一夜未眠,守在刘麦囤的床边。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破旧的屋子里,刘麦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虽然还有些疲惫,但已经没有了昨晚的热度。
刘麦囤看着床边的祖母,虚弱地笑了,用微弱的声音说:“奶奶,我没事了。”那一刻,刘曹氏的眼泪掉了下来,但她知道,这是欢喜的泪水,是看到希望的泪水。她紧紧抱住刘麦囤,轻声说:“我的小猴子,你可要好好的,我们还要一起看很多很多的日出呢。”
“八成是遇见啥东西了。”刘德全沉思着,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的敬畏。在他们这个偏远的村庄里,有一种古老的说法,那就是三岁之前的孩子,由于灵性未被世俗所蒙蔽,常常能看到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这些“东西”并非具象的物体,而是游离在生死之间的灵魂,或是因执念而无法安息的鬼魂。村民们对此避而不谈,用“东西”一词含糊其词,以避凶邪。
遇见“东西”的现象在断奶期的孩子中尤为常见,他们的灵敏感尚未被成长的烦恼所掩盖。也有时,成年人在遭遇重大打击或生活困境时,可能会与这些超自然的存在产生交集。当成人遭遇恶鬼,往往会被吓得失魂落魄,甚至做出极端的行为,如投河跳井,或是拿起刀剑伤人。而冤鬼则更善于伪装,它们会模仿逝者的一言一行,声音、举止无一不似,仿佛死者真的在人间再现,让人在恐惧与困惑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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