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亮,憋了一晚的浓云,却渐渐散了。
“诸位先生,都入座吧。”
风初夏既自现代来,又是女性。
古时那一套所谓的上下尊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干脆大手一挥,一并扫进了垃圾篓中。
在这第一次的大朝会上,所有参加的官员,风初夏都让月见安排了一把椅子。
都坐着吧。
独有一人,他始终不肯入座。
相对风初夏正面居中位置的,是苏白、苏季白,苏先生。
他垂手而立,低头沉默不语,几次月见请他入座,他也倔强的一次次拒绝。
“苏先生?”
“我不认为,过错全在于你……”
风初夏待所有人,都惶恐中入座后,开始给苏季白的事,定了基调。
“这数月以来,苏先生也算劳苦功高。”
“我们的三千卫队,如今能够迅速齐装满员,这里面有苏先生的功劳……”
“蒙学稚童的屋社校宇、师资教案,苏先生亲力亲为……”
“煤铁勘探、工厂医馆、交通农事……苏先生,凡事皆有定夺……”
“凡此种种,我风初夏,代全镇未来,感激苏先生的辛苦操劳。”
台下,狂人苏季白,依然还是站着一动不动,他,满脸涨红。
“苏先生曾在丑寅时刻,奋笔疾书……”
“也在辰时,挥汗如雨奔波无休……”
“苏先生,我且问你,你一日之中,休息时长且是多久?”
风初夏,一直都很平静的在述说事实。
这里每一个人,亦都肯定绝不虚伪认可的事实。
这,苏季白,当真拼命三郎!
“回小姐,不足……不足,一个时辰。”
苏季白抱拳。
满脸惭愧。
“季白初来此地安民镇时,与内子欣喜若狂。”
“安民镇,此处稚童有学、商业有信、农夫有地,百业欣然,当真傲世天下于九州!”
“是季白才疏学浅,本欲以勤能补拙,遂才……”
“不想却险些误了小姐,误了整个安民镇……季白有罪!”
“请小姐,降罪!”
“季白,绝无怨言。”
坐在上首主位的风初夏,只是定定的望着人群,长久未发一言。
“我风初夏,本是一介普通女流之辈,妇人之智。”
“今安民镇有此繁荣,我亦不敢独居此功劳。”
“我与大账房先生,识于街尾巷弄。她亦是女流,却能掐会算。”
“今我安民镇,数月时间,上下通达,往来财会,一目了然,有她不菲之功勋。可称巾帼不让须眉。”
“大账房先生,虽是女流,我依然敬称其为先生,这便是原因。”
“既如此,不妨问问,我们大账房先生,一日休息时长?和休息时,你的平日行迹如何?”
风初夏,将目光移向,本就数量极少的,女性官员群体中,位次最前的一位年轻女性。
她并没有站起来。
风初夏通常会不喜他人开会时,随意站着发言,除非有需要直观展示。
“回小姐,我每日休息,超过四个时辰。”
”每逢土、日曜日当天,皆休。非小姐呼唤,摆烂于寒舍,沉迷于卦学。或栽花逗狸或流连美食……”
全员群体,闻听此言,一时哗然!
风初夏也不阻止众人喧哗。
他们绝大部分,每日工作时长,尽皆超过6个时辰。
越与苏季白有直接工作联系交接的,有一算一官职员们,他们休息时长也就越短。
他们何曾有过,完整的一天休息?
账房当差人员,亦一一加以佐证,她们尽皆如此休息!
又是一枚花火投入人群,群情翻涌……
苏季白,此刻,头垂的更低……
风初夏明白。
只是她以前一直都在麻痹自己,只要自己个人不加班就好。
风初夏忘了自己初心。
此刻,火候到了。
“苏先生。”
“我们决不能牺牲当下,去博得一时风光。”
“前路漫漫,我与诸在场各位先生,一同上下摸索。”
“此案……”
“风初夏欲将总职暂以空缺,苏先生先以副理居之。”
“苏先生内子木槿姑娘,亦有才学百斗,不可荒于小舍。”
“征其得她本人意愿后。府中缺一从事,可委托之。”
“主理官员监察,律法纠劾。”
“那就这样吧!”
“今日始,设轮值制度,宁可加人,亦不得加班!”
“都回去该休息就休息!”
“好!散会!”
风初夏历来如此。
开会是为了解决问题而生。绝对不是为了个人威严,显摆口舌,或增加内耗而设。
会议结束,苏季白并没有离开。
风初夏,也只好留了下来。
月见作为贴身文书,自然在场。还有另一人是十二生肖之一。
都算是熟人。
“苏季白,你还是想请罪?”
风初夏含着笑。
“是!请小姐降罪!”
苏季白脸色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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