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大家终于到达了山顶。
兰部很识相,之前花树带着族人接触过一次,就一次,兰部搬了,早上去的,上午搬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效率。
不搬不行,聚居地让花树给一把火烧了,不搬也没地方住,还得挨砍。
当时齐烨说的很清楚,尽力去沟通,热情一点,态度好一点,最好别动手。
沟通,热情,态度好,花树自认为都做到了。
他先沟通了,说要放火烧聚居地。
放火后会很热,发自内心,发自情感的放火,很热情吧。
态度特别好,一边放火一边好言相劝。
而且也没动手,光动火把了。
别看花树长的挺老实,事事对他妹妹奴兽言听计从,实际上也不是省油的灯。
在齐烨面前,在奴兽面前,花树老实巴交的,一旦离开这俩人的视线,那就和脱肛的野狗似的,进了山林信奉的就是三件事,干,干,还TMD是干!
要知道花树是土生土长的山林异族,从小就生活在那个环境,和贲与小鹿不一样,二人出身不同,算是野人中的贵族,花树属于是草根逆袭,逆袭成了草根王,全靠一双铁拳,走到哪干到哪,他觉得拳头比嘴巴好使。
实际上异族四人组各个都挺奇葩,都挺反差。
老实人花树,最不老实,和个战争狂人似的,以前没甲胄刀剑的时候,还知道碰到势力大的部落躲一躲,现在有了刀剑甲胄,专挑大部落干,想法也单纯,没刀剑甲胄,我躲着你们,有了刀剑甲胄,我还躲着你们,那世子爷给给咱的刀剑甲胄不是白发了吗。
长的和个战争狂人似的季小鹿,反而是最老实的,给口吃的就听话,给个肉饼就嘎嘎乐。
奴兽呢,看似最为强硬,实则内心就是个渴望安定幸福快乐的小女人心态。
最后说贲,长的和个反派似的,行为举动和鬼子翻译官没什么区别,却是最没野心乐天知命的先天牛马圣体,认为劳动光荣,认为劳动高尚,认为通过劳动所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山巅的风,很狂。
小伙伴们,也很狂,站在山巅边缘,望着落日,顿感胸有万千志,意气风发。
文化高的,比如喻斌,朗声长吟:“众山匍足万林匐膝,纳囊入袖皆为汉土,大志壮乎!”
文化一般的,比如阿卓:“如此壮丽景色,望之心胸旷达,美哉。”
看似文化比较高的,比如季元思:“这景色,卧槽!”
都在看景儿,看日落,鲜少有人在如此高处看到这般美景,壮景,驻足欣赏。
唯独齐烨,毫无兴趣。
毕竟上一世他坐过飞机,不比山高啊,至于所谓的景色,桌面有wallpaper,别说这种自然美景了,蒂法他都看腻了。
“小子。”
刚画完画的龚信走了过来,坐在了齐烨身边。
“老道有一事欲劝说于你。”
齐烨瞅了瞅鼻子:“怎么的了呢。”
自从龚信来了边关,并且上了几次战阵后,龚信也不自称老夫了,而是自称老道,估计是解放天性了。
“南地一行,南关数月,山林一探,再回京便是满载功勋天下闻名。”
齐烨嘿嘿一笑:“必须的必啊。”
“你可听过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岸高于堤浪必摧之。”
“啥意思,我是浪催的呗。”
“听老道一言。”龚信望着篝火的双目极为幽邃:“安省些时日,在南庄教教书,莫要上蹿下跳了。”
“我教书?”齐烨乐不可支:“我现在连繁体字似的古文…我现在连字都写不明白,我教谁去啊。”
“教谁,不重要,能否教,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安省,你要做些读书人的事,你要在京中无论见了谁,哪怕再是面目可憎,也莫要招惹了。”
齐烨撇了撇嘴,没吭声。
龚信太了解齐烨了,知道这小子没听进去,可谓苦口婆心。
“你这功劳不是一日一夜,更不是一年两年便能过去的,闯祸招惹旁人,这功劳便会受污,便会折损,你可莫要忘了这功劳是如何得来的,是用汗,用血,用命换来的,无数人追随于你换来的。”
齐烨瞳孔猛地一缩,面露思考之色。
龚信说的话他哪能听不懂,其实很多人,很多话,他都能听得懂,不过只是装傻罢了。
老龚头说的不错,他这幽王府世子所立下的功劳可不是“一次性”的。
随着朝廷,随着南关对山林的“开发”,他的功劳将会一拔再拔。
因为这个功劳不止是开疆扩土,而是从零到一的一个进展,质的飞跃。
从一到一百,不难,可是从零到一,却是最为艰难,最痛,最难受,最要咬牙忍着的,一切,都要这个零默默地承受,只有成了一,走到了一,才会享受成果,理所应当。
如果齐烨还按照以前在京中的性子,今天揍了哪个官员,明天端了哪个衙署,势必会遭人攻讦,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他幽王府世子垮台了,那么所有的功劳都不会再被提及,朝廷会避而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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