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祁不做林林,那日后便是要成为林祁了。
据段嘉诩所知,上一世陛下因小皇孙的诞生大赦天下,林家旁支就在大赦名单中。
林祁此时离开,想来是要借林家旁之的身份参加科考,入仕为官。
朱谨第二日便离开了,段嘉诩没有随他一块。
六月稷下学宫毕业考,一批学子通过考核,顺利毕业。
通过考核名单中有许知意的名字,月末许知意收拾了东西离宫下山。
山门口,周不疑同段嘉诩前去送行。
临别在即,周不疑吸了吸鼻子开口调侃。
“知意,我瞧着你寻常整学问跟我一个调调啊,怎么这回如此厉害,一考就过。”
“那是你没瞧见我眼皮子底下这黑眼圈,都堪比女子的烟熏妆了。”许知意指了指自己眼皮底下,周不疑瞧见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此趟下山,打算去哪?”
“四处走走,听说边境秋日景致不错,兴许去那还能瞧见七月流火。”
“知意学长可以去永清一趟。”段嘉诩提议:“褚夫子在那镇守,你可以去找朱谨蹭吃蹭喝。”
“好。”许知意眸色一深,应下了段嘉诩的提议。
几人话别一番,许知意转身离开。
盛夏的风又闷又热,看着许知意渐行渐远的背影周不疑不禁开口感叹。
“又少一人了,从前我们五人在一起总是闹哄哄的,现在却只剩你我二人。”
段嘉诩虽不如周不疑感慨,心头却仍有些许感触。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恰好的时间,恰到好处地离开,便是最圆满的。”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久处不厌,怕就怕久处后相看两生厌。
空中有雨飘了下来,段嘉诩将伞撑开遮在周不疑头顶。
“不疑学长,下雨了,咱们回去吧。”
段嘉诩开伞的速度看得周不疑眼睛都直了。
“嘉诩学弟,你这还真是随时随地准备齐全。”
“这是自然,我怕死嘛。”
段嘉诩弯唇,眉眼皆染上了笑意。
“我自幼体弱,一点小病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小命,我自己不注意些很容易会嗝的。”
“我要嗝了,我辛苦赚来的银子可就成别人的了,这种傻事我才不干。”
段嘉诩这话贪命又爱财,周不疑闻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嘉诩学弟,那你当真要好好保重啊。若你似我这般有十八房小妾日日伺候,岂不是要日日下不来床。”
“那我便珍爱小命,远离女子。”
雨下段嘉诩手执一柄伞同周不疑并肩而行,两道身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雨中。
……
夏去秋来,冬走春至。
四季不断流转,日复日,年复年,时光悄然而逝。
稷下学宫山道上,有位小学子拦住一位红衣少年连连追问。
“嘉诩学长,卦象如何显示?”
“这次分班考核我可有希望考到甲班去?”
段嘉诩眯眼,笑弯了眉:“天机不可泄露。”
“学长的意思是?”小学子有些困惑。
“你嘉诩学长的意思是,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就加钱。”
两人身侧有道声音传来,紧接着周不疑就挥手拨开了那位挡住他道的小学弟。
“我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你每年用这招,都有小学弟上当,你这十六岁的坑人家一个十岁小孩,你良心过意得去吗你?”
“周不疑,注意你的用词,我这不是坑,推演算卦都是有根有据的,乾坤八卦、天干地支这可是门大学问。”
“我看你这搞钱的手段才是大学问吧,只怕那山下的奸商都得拜你为师。”
周不疑年长段嘉诩一岁,亦比段嘉诩稍高一些,他伸手一拉,段嘉诩就被他扯到了面前。
“钟家商行的陈管事在山门外寻你,你继续在这磨蹭只怕是赚了小钱丢大钱……”
周不疑话还没说完,段嘉诩已滚水烫脚似的跳到了几步外。
待周不疑眨个眼,段嘉诩便只剩一个背影了。
瞧着段嘉诩那模样,周不疑头痛地抚了抚额。
“这病秧子平日里动不动就吐血,怎么一听到银钱这两字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山门外,钟家商行的陈管事在那等着段嘉诩,见他出来,陈管事迎了上去。
“小公子,沧州那头有消息传来,水坝决堤,冲毁山下数座村庄,死伤近万人!”
陈管事边说边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年前家主打算在沧州发展生意”,幸好你劝阻了他。”
陈叔在庆幸钟家商行没在沧州发展生意,段嘉诩则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
“消息既已传到我们耳中,想来朝廷这几日便会向商户强征物资。”
自晋渊建立以来,一直重农抑商,商户地位低贱,平日里没少任人磋磨。
但一旦发生什么天灾人祸,朝廷一个宰的便是商户。
钟家商行旗下肉铺、香料铺、粮铺,卖的全是民生物资,朝廷要强征,第一个找的便是他们钟家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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