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说另一头,毅然决然地赶走了程江河。程江水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刻不容缓地打了个电话,将家中的情况讲述给了龚玉兰,并央求她处理团场的停薪留职问题。
解决完这些外在的琐事,接下来就要一心一意地照顾母亲了。
作为一名医生,对于母亲的病况她很清楚,这将是一个漫长而又辛劳的差使。自我牺牲在所难免,连带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坎坷曲折。
比如自己的婚姻!
即便有了母亲的点头,这时的她也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感情和孝义她只能选择后者。
李秀兰这般植物人的状态,每日所需的营养基本上需要用导管进行灌输,大小便的按摩压排,定期的药物注射,防止肌肉萎缩的物理按摩……林林总总,没有一定的专业医学技能,如何能做到这些!
天幸这个家里有着程江水的存在,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药物是断不了的,即便不躺在医院,消耗的金钱也是这个普通家庭难以承受的。
全家意见很一致性,就算是敲髓洒膏、倾家荡产也不能放弃,每个人都坚信:只要坚持就会有奇迹。
城市中央,钟鼓楼旁,坐落着全城唯一的一家邮政储蓄所。
程江水一早就赶了过来,掏出自己的存折递给了营业员,这里面有着自己六七年来攒下的工资。
“同志,我取钱!”
“好的,你取多少?”
“嗯,都取出来吧!”程江水没有丝毫的犹豫。
出了储蓄所,再低头看看存折上那无限接近零的数字,她微微蹙了蹙柳眉,也顾不上惆怅感叹,骑上车就往医院赶,该买的药,可是一份都不能落下。
出发前,程江水还做了个细致的分类登记,这是职业的习惯,也能有效地节省开支。
买好了一个星期的用量,整整一个大纸箱。多了不能买,家里也没有什么冷藏的存储设备,时间长了,药效就没了。以后,自己注定就是药房的常客了,大不了经常性往来。她费力地将药品器材绑在自行车后,晃晃悠悠地驮着回了家。
进了门,第一时间冲进里屋,看着母亲依旧纹丝不动地躺着,毫无异样,这才擦擦额头的细汗,嘘出了一口气来。随之柳眉儿微微下沉,眉宇间一片难掩的伤感。
叹息中转过身去,将药品一一放置到位,开始准备母亲常规性的灌食、输液。
似乎不想让李秀兰看到自己悲伤的模样,程江水回转过来的脸庞,带着一副努力堆砌出来的笑意。
“妈,我回来了,你等着急了吧?”
看着床上无动于衷的李秀兰,程江水轻启着红唇,就像是平日里和母亲在唠家常的一般,柔柔绵绵,不急不缓,只是眉角那一丝悲戚怎么都遮掩不住。
“妈,我现在就给你输液好吧?你女儿输液的水平可高呢,在团场的时候我都练出来了,一扎一个准,一点都不疼。嗯!要是疼了,你就跟我吭一声……”
还没说几句,程江水就被自己的话给哽咽住了,眼泪如同屋檐上秋雨,连着线儿不断滴落。
明知道母亲不会如此轻易地清醒过来,哪怕希望是永远得不到的奢望,她也得保持这种絮絮叨叨的状态,尽量去唤醒母亲沉寂的神经,告诉她家的存在、爱的存在、坚持的存在,不至于在漆黑的世界里感到无尽的寂寞。
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接着消毒针管,调配好药品,再次强装出一丝笑颜,在李秀兰松弛的肌肤上涂抹着酒精:“好了!来,妈,我先给你消消毒……你知道么,打针呢是要先消毒的,是不是感觉凉嗖嗖的啊?咱打了针,这病啊就能快快的好起来,说不定啊,一会你就能醒了呢。”
程江水轻柔地推送着针管里的药液,用棉球在注射位置旁轻轻地按摩着,像是担心母亲感觉到疼痛,嘴里依旧碎碎念着。
“你醒来了,就可以看到你的女儿了,我现在啊都已经长大了、长高了……他们都说啊,我长的像你,像你当年刚到团场的样子……妈,你想看吗?想看你就睁睁眼……”
本就是佯装欢喜的话语,越往后说越凄楚。到了最后,程江水实在是忍不住了,匆匆拔取针头,一个扭身来到了外屋,猛然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使劲捂着口鼻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哭音,哀哀欲绝地蹲倒在地,滑落的泪水逐渐沾湿了衣襟……
疗养院里,程家安丢魂失魄地来到李秀兰工作的洗衣房,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一种行为。
平日里他也时不时地会溜达到这里,顺手帮李秀兰搭搭床单、叠叠被套,说上两句温馨私密的荤话,然后再看着李秀兰挣红着脖子,一阵嗔怒的发飙,自己则在边上傻呵呵地赔笑着。
那样,单调的工作时间也就会变得飞快。
而眼前,洗衣房里一个妇女的身影正在忙碌着。程家安眨了眨眼睛,恍惚间又像是看到了妻子的背影,痴痴傻傻地向前走了几步。那个背影转了过来,分明是一张极为陌生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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