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吧!”宋婶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而安心,反而有些担心迟迟收不够番椒,从而影响铺子里的生意。
宋叔又何尝不知婆娘的心思呢?他也希望铺子里早日上新,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剩眼前这件事了,那就是把番椒籽收好,留做来年的种子。东家说他打算买个庄子,开春种上几亩番椒,这样就不愁冬天没有食材了。
“听说你那个好侄儿在收番椒,不行你把家中那几串也拿去村尾换钱吧!”
已经两个月没有尝到荤腥了,杜氏实在是熬不住了,便催促陈满仓把墙上那几串番椒拿去卖了,打算明日去镇上称二斤肉回来。
陈满仓一听,顿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了,“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喝点小酒,因为你说家中日子紧巴,我戒了,如今就剩这点番椒,你也不打算放过,我算看明白了,你是想逼我去死啊!这样还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说完,便摔门出去了。
杜氏还以为陈满仓在说气话,也就没太在意,当她去茅房,路过柴房看到里面的场景时,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原来陈满仓已经把绳子套在脖子上,正准备蹬凳子上吊。
“不就是让你把番椒卖了换钱吗?至于上吊嘛!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赶紧给我下来。”
杜氏平时走路都是慢吞吞的,今个却像脚底抹了油一般,跑得异常快,嗖的一下就窜到了柴房,抱住了陈满仓。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么多年,什么都听你的,甚至把亲弟弟赶出家门。如今更是落得这么个下场,三个儿子竟没有一个愿意理我,哪怕是你我曾经最疼爱的两个儿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也是多余,这怕就是报应吧!”
话毕,陈满仓便试图挣脱杜氏的束缚继续上吊。
“儿啊!这事怎么能怨你呢!当年若不是我偏心你和老三,逼满堂娶不喜欢的女人,他又怎么宁愿与老宅断绝关系,也要搬出这个家,都是我和你爹两个老不死的,一碗水端不平,让你也深受影响,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要死,也该是我和你爹,谁让追根揭底都是我们造的孽呢!”
陈家老太太终于知道这么多年自己是大错特错,当看到儿子打算上吊那刻,仿佛有人在剜她的心一样疼。
话音刚落,就听陈满仓号啕大哭,一个大男人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一般。
突如其来的哭声,不仅吓飞了屋顶上的鸟儿,就连院中三人也吓得不轻。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陈满仓如此放声大哭,几人不禁有些纳闷,这点小事至于这般吗?难道还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还真被他们猜对了,今个他又去了村外大儿子家,只不过,这次虽然并没有吃闭门羹,但却被说的无地自容。
大儿子把这些年积攒在一起的所有不满,一桩桩一件件都数落了一遍,陈满仓这才知道,他这个父亲做得有多么不称职,甚至可以用可恨来形容。
陈满仓听完儿子的话,仔细想了下,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简直不配为人,本就心情极差的他,刚回到家,杜氏又逼着他去卖了自己的最爱,冲动之下,便起了一了百了的心思。
经陈满仓这番折腾,墙上的番椒终于保住了,但杜氏的心情却很不爽,这样一来,她心心念念的的猪肉,又不知啥时才能吃到嘴了。
陈满仓闹得动静很大,左邻右舍都听到了,只不过,大家对杜氏意见颇深,并没有一个人过来安慰。
但这件事就像一阵风,很快便吹遍了整个小山村。
第二天上午,陈满仓闹着上吊自杀的事,就人尽皆知,连住在村外的陈文生都听说了。
“相公,你说会不会是你昨天说的话太重了,他一时受不了,才闹了这么一出?”
丁氏一边给儿子做新棉袄,一边说,还时不时逗弄一下炕上的小女儿。
“谁知道呢!反正他死不死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想起在老宅生活那些年,自己及妻儿所受过的委屈,陈文生就耿耿于怀,这辈子也不会原谅那对夫妻。
没想到对方脸皮竟然那么厚,夫妇俩最为疼爱的儿子不愿搭理她们,便跑来自己这边找存在感,承认他错了,如果说句对不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那还要衙门干嘛!
总之陈文生如今对老宅的所有人都没有好感,别说已经断绝了关系,就是没有签下那一张纸,他也不打算在与,那几人有任何往来。
丁氏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男人,见他面色不佳,就知,他始终无法释怀,老宅那些人曾经对她们造成的伤害。
话锋一转,“真没想到二叔家几个儿子都这么能干,如今就连家瑞都在镇上买了铺子,现在只差家兴了。”
只要不提老宅的事,陈文生立马换了副面孔,满眼笑意地说:“谁说不是呢!我是打心眼里佩服,而且村里和我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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