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众人知晓他们如此殷切的呼唤,竟然被这两个人当作不干净的东西在叫魂,恐怕真的会气得七窍生烟,怒发冲冠。
两人又默默地向前走出了一段距离,秋风瑟瑟,寒意袭人。那若有若无的呼唤声,再度传入他们的耳中,而且这声音似乎越来越频繁,听起来好像不止一个人在呼喊。
这声音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传来的,带着无尽的哀怨与凄凉,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下,两人终于嗅出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如果真的是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呢!
“宋叔,你说这会不会是村民上山来寻人了?”陈家旺仔细谛听,隐约分辨出似乎有自己熟悉的声音,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鬼叫魂。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两个村民回村后,把山上有狼的事告诉了大家,这事传到了爹娘耳中,便召集村民上山来寻人。
“不会吧!”宋叔满脸狐疑,随后才回过神来,“东家,您的意思是……”
陈家旺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对,就是你猜测的那样,而且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大哥的声音。”
“那东家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听完陈家旺的分析,宋叔急忙催促道。
“先别急,我们还得琢磨一个像样的借口,瞒过大家,总不能说山上根本没有狼,狼叫是我们装出来的吧!”
如果只有家人过来还好应付,直接如实相告便是,反正后山有茶树的事,他也没有对爹娘和两个哥哥隐瞒。但糟糕的是,似乎不仅有家人,还有其他村民,如果不想个万全之策,实在难以自圆其说。
“东家,要不我们就说确实听到了狼的叫声,但却没有看到它的踪影,见它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就没下山。”宋叔听闻,不禁面露懊恼之色,如果他之前能考虑到这些,就不会陷入如此窘境了。
“这事不怪宋叔,毕竟你也是出于好心,不必自责。”陈家旺见宋叔一脸愧疚的模样,开口劝慰道:“都怪我考虑不周。”
主仆俩绞尽脑汁想了好一阵,终于想到一个借口,谎称他们听到狼嚎,惊恐得无暇他顾,只知拼命向前奔逃,结果迷失了方向,这会儿才走出来。
南山辽阔面积很大,就算真的迷失方向也并非稀奇之事,更何况是在生死攸关之际。
陈家旺和宋叔如释重负,总算找到了应对之法,由于担心背篓里的秘密被村民察觉,两人又在茶叶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芒草,这才安心地往回走。
呼唤声越来越近,且愈发悲怆,或许是众人以为他们已命丧黄泉的缘故吧!
“家瑞,小弟他真的还活着吗?”此时陈家兴的嗓音已嘶哑得近乎无法出声,但陈家瑞还是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估摸出大致意思。
“大哥,你要相信我,小弟洪福齐天,命不该绝,他肯定会平安无事的。”陈家瑞自己的状况也强不了多少,但仍耐心地宽慰着哥哥。
似乎是陈家瑞的安慰产生了神奇的效果,与之前的萎靡不振形成鲜明对比,陈家兴的精神头儿好了许多,在弟弟的搀扶下,如获新生般继续跟在人群后往里搜寻。
连着搜寻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看到陈家旺的身影,村民们都觉得情况不妙,就连村长也开始心生疑虑,两人是否已经遭遇不测。若真如此,只怕陈家老两口难以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那可是他们视若珍宝的幺儿。
就在大家几乎丧失信心,准备放弃寻找的时候,前方林中传来了一声回应,“大哥,二哥,我们在这里……”这声回应,犹如一道惊雷,响彻云霄,陈家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其嗓音之大,震耳欲聋。不仅陈家兄弟俩听到了,在场的所有村民也都听得真真切切。
起初,他们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第二声、第三声传来,他们才终于相信陈家旺还活着的事实。虽然并非自己的至亲好友,但村民们仍然兴奋得欢呼雀跃,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大哥,你听到没?那是小弟的喊声,他还活着,我就说那小子命大,你还不信……”陈家瑞那双原本红肿得像两颗核桃的眼睛,再次有热泪喷涌而出,不过这次不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幸福的泪花。
陈家兴虽然无法开口说话,但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泪水早已流干,从他那不停颤抖的双手,就可以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何等激动。
“村长,陈家旺他还活着,他没有死,他没有被狼吃掉……”村民们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们与陈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同一个村子里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村民甚至激动得拽着村长的胳膊不停摇晃。
还好,老人家身体不错,这要是换个身体单薄的,有可能早就被晃倒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村长谢福贵低声念叨着。
得知陈家旺平安无事,谢福贵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他实在不忍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在这只是一场虚惊。
“大哥,二哥!”众人还沉浸在兴奋之中,陈家旺就和宋叔主仆二人背着篓子来到了近前。
“小……小弟……”陈家兴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立刻向陈家旺飞奔而去。
陈家瑞也紧紧跟在后面,和大哥一起朝前方跑去。
“小弟……你……你还活着!”陈家兴一把抱住弟弟,将头埋在他怀中,无声地抽泣着。
随后追上来的陈家瑞,把哥哥和弟弟一同紧紧搂在怀中,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地从他脸颊滑落,滴落在弟弟的肩头。
陈家旺没想到因为他考虑不周全,会造成如此大的误会。
尤其是看到两个哥哥红肿的双眼,还有那沙哑的声音,他心疼不已,泪水也如决堤之水般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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