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妖殿紧闭的门窗没透入一丝风，况且如今还没到寒冷的季节，可无殇却觉得从心里觉得刺寒，而这股寒意正是来自正灿然假笑着的桃染。
“桃染？”无殇瞪大着眼睛，良久才颤抖着开口，“你还没死？”在无殇眼里，当日又是中毒又是受伤的桃染，怎么着今日都不可能这般安然无恙地来到他的跟前。
桃染微微笑了一声，“当然不会死。我既让你算计了，自然也给自己备好了后路。”
无殇听着桃染的话，却是越想越心慌，“难道说……”他惊恐不安，却又在极力否认自己所想到的，“不会的……不会的……”
“你想对了。”桃染冷冷地说道，“当日你叛乱得逞，是我的苦肉计。我早就知道，你与莫炎合谋，想撺掇我与玉方打起来，然后，鹬蚌相争，渔人获利。”他抿着的冷笑更显肆意了，“那我便将计就计，主动逼你造反，既打乱了你的原计划，也让你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助我做成了大事。如此想来，我还得感谢你。”
无殇回忆着自那日灵妖阁叛乱后发生的所有，“这么说，毛忧根本从来就没有背叛你。他佯装与我交好，给我通风报信说你当日想杀我，还帮我想办法暗算你。这些，都是你故意让毛忧做的？”他不甘心地苦笑着，“我竟没想到，敢对自己这么狠？就连那个女人也是……还有珓灵石……”
“无殇，你跟着我的时间不短，你的行事风格，我自然清楚。不赌上身家性命，你怎么会相信？”桃染淡然地看着无殇脸上的不甘越发强烈，“看在我们之间那份浅薄的情份上，我今日会给你一个痛快的，免得你心怀怨恨、死不瞑目。”
无殇又是苦笑几声，“折在你手里，是我把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把自己都算进去了，最终的目标，肯定不会只是对付我，这么简单吧？”他又把近来发生的事捋了一遍，“经我的手，莫炎死了。今日，那个玉方中了我的蝎毒，估计不死也是元气大伤。”无殇蓦地望向桃染，“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
“是，也不是。”桃染回答得模棱两可。
“不对。”无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本来是想把天清门的人都毒死，免去今日一劫。没想到，他们竟然安然无恙，来势汹汹。如果我没猜错，是你暗中破坏了我的下毒大计。你要的，是我的势力和天清门两败俱伤？你离开灵妖阁后，毛忧也还是帮你潜伏在我身边。他表面上慵懒散漫，只是为了打消我的戒心与疑心。今日，毛忧带着他的手下逃离了，只让我的势力折损了，这样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利用毛忧的势力，重掌灵妖阁。而玉方是天清门的顶梁柱，他出事，天清门也是外强中干。你这时候若想对天清门做什么，怕也是易如反掌。一石二鸟，当真厉害。”他的苦笑更添愤懑，“怪不得当年，先阁主执意把阁主的位子给你。明明那时候，在留下来的妖里，我身上的修为还略高于你。看来，他就是看中了你可怕的心机。”
“灵妖阁能在人世间的杀戮与仇视中存活至今，自是少不了心机与谋算。你把灵妖阁想得太简单了，竟还妄图要当灵妖阁阁主？何其可笑？”桃染悄然用手掐住了无殇的脖子，指尖释出的力量让无殇痛苦得表情狰狞。
“我最大的失误，便是没料到毛忧竟这般没出息，甘愿做你的走狗！”无殇痛苦地憋紧最后一口气说道，“殊不知，狡兔死，良狗烹。你也不会放过他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痛苦得说不出话了，直至气息奄奄，直至变回了原形掉落地面，一动不动。
桃染只看着地上那死去的蝎子悠悠说道，“你能想到的，毛忧怎会想不到？他可比你有出息多了……”
这时，灵妖殿外，毛忧也赶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只见得桃染已翩然而立，面向殿门站着了，似乎早在等着毛忧进来了。待毛忧走近了些，他看清了桃染脚边躺着一只看着已经僵硬的蝎子。他知道，无殇已经死了。
“无殇的余部都清理干净了。”毛忧与桃染汇报道，“接下来有什么布置？”
桃染看了看脚边的死蝎，“把它埋了吧。还有那些部下。也算死得其所。”他又想了想，“还有，把消息散出去，就说，天清门今日攻势凶猛，灵妖阁的妖已如一盘散沙，死的死，逃的逃。灵妖山已成荒山，从此再无妖患。”
毛忧应诺着，却又忍不住问道，“那接下来，灵妖山是待不了了。我们该何去何从？”
“去荒郊那附近先安定下来吧。”桃染悠然说道，“估计明日陆长风还会来灵妖山，可不能让他嗅到一丝妖气了。只有他相信灵妖山没有妖了，后面的事才好推进。”
毛忧怔了怔，试探着问道，“荒郊？你与林姑娘一起的那里？不好吧？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桃染狠狠瞪了毛忧一眼，“你想得可真多。那荒郊之地荒芜广袤，只要你们别乱走，自然不会看到不该看到的。”
毛忧识相地点点头，“行。到时候你就给我们圈个地儿。我们保证不乱跑。”他有点不舍地看了看灵妖殿与殿外的风光，“唉。搞半天，我们连自己的地盘都没了……”
桃染却是一脸淡定，“所有的退，都是为了进。我们会回来的。”
毛忧却更觉颓然了，“说是这么说。可当年天清门算计灵妖阁的真相，还不是只能不了了之？想想便觉得气。”
“就连陆长风知道了这事，都没怎么样。遑论其他人？真相从来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他们真正受到教训。”桃染冷冷地挤出一丝笑意，“我们不是不了了之。相反，我们的报复才刚刚开始。让他们亲身吞下当年许临扬酿下的苦果，才够意思。”
“或许吧。”毛忧却是忧虑地沉下了脸。
桃染平静地望向毛忧，“你这是在担心人类？不过，也是。”他又看了看地上的死蝎，“希望你不会像无殇这样，有一日还是站到了我的对立面上。”
毛忧越琢磨越觉得桃染的话怪怪的。但桃染却没有再说下去了，只一眨眼便消失在灵妖殿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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