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白光微弱地摇晃着，像是洒下一层薄薄的轻纱。
陈闲就着朦胧的光芒，不管看什么都觉得有种在梦里的感觉。
“少年人，时间已到，可曾选好？”那声音再度响了起来，飘飘荡荡。
陈闲顿了顿步子，然后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微微佝偻着身子，以免自己的脑袋撞上山壁。他什么都没有拿，只是自顾地走到了原先的位置，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从容出声，“你出来，我便告诉你我选的是什么。”
“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那声音沉了沉，更加沙哑。
“规矩是可以改的。”陈闲两手空空，却很惬意地晃起了脑袋。风默默待在他的衣领处，自然是知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你若不现身，我就偏不告诉你我选了什么。”
“我说了，我是鬼。”那声音阴渗渗的，“你若没选好，接受惩罚便是。”
“我选好了。”陈闲刻意地强调了这句话，仿佛胜券在握，“只要你出来，我就给答案，如何？”他推断，那种惩罚机制应该是要在自己违反规定的情况下才能生效，如今自己并未违反规定，只是加了一个小小的前提条件。因此，在他没有真正违反规定或是选择错误之前，他应该都不会受到惩罚。
事实上正是如此。
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声音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难缠的一个人，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该做些什么好。他默默盯着陈闲看了好一会儿，才低沉着说出口，“为什么非得见我？”
“为什么不能见你？”陈闲反问，略略挑眉。
“见就见吧。”那声音忽然调转了话锋，“如若你选择错误，便乖乖接受惩罚吧。”
山洞顿时寂静下来，陈闲便屏住呼吸看向声音传来的那处。一个扭曲的身影从暗处慢慢飘了出来，他身子透明，但还是能看见惨白的脸孔。诡异的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五官，双脚离地，整个身体都是轻飘飘地悬在半空中。
真的是鬼？还是只长相清奇的鬼。
陈闲在山洞里随意地移动了下脚步，那鬼便顺着他移动的方向转过身子来。自己往左，他便往左转动；自己往右，他便往右转动。
“你看得见我？”陈闲看着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心下甚是怀疑。
“当然看得见。”那鬼惨白的面庞抖了抖，声音便响了起来，“少年人，选吧。”
风轻微地扯了一下陈闲的领子，沉重说道：“这是一只被禁锢在此地的噬魂鬼，实力不菲，你要小心。”
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陈闲眯起了眸子，手指不停地在衣袖处搅动着。他点了点头，踱着步子走向噬魂鬼，神情甚是愉悦。“这位鬼哥哥，你长得好生俊俏。”
“......”噬魂鬼如果有牙齿，此刻怕是会咬牙切齿了。他自然知晓自己没有五官，一张惨白的大饼脸更是看不出俊俏。面前这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吧，敢这样讽刺自己？他暗暗下定决心，待会儿把这人扔到冰雪古亭时，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不可！“少年人，别整这些华而不实的吹捧，我确实俊俏得很。说吧，你选什么？”
陈闲“嘻嘻”一笑，然后把双手往噬魂鬼面前一摊，“在我手上，你自己看呗。”
噬魂鬼看了看他空空的双手，语气不淡定了，“你当我傻？你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有的有的。”陈闲将手掌旋了几下，而后鼻子用力地拱了拱，“要不你凑过来仔细看看？诶，行行行，我凑过去让你看看。”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大摇大摆地向噬魂鬼所在的那块地方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他身子隐隐有膨胀之势，似乎很紧张身后的那块地方。
“没事没事，我多走这两步不辛苦。鬼哥哥，你就看看吧。”陈闲面上笑得越是灿烂，心里就越是笃定。这噬魂鬼身后的那个地方，一定藏着什么。之前洞里有白光笼罩，但他却一直没有注意到那块地方。如今，倒是可以趁机试上一试。
噬魂鬼看见陈闲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向自己扑过来，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做鬼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真是奇了怪了！他本来想动用这里的禁制力量制止住陈闲的动作，但许是因为这人并没有做出什么破坏规矩的事情，他什么力量都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人从自己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陈闲在落地的同时，使出灵力召唤出了火焰，将面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赤蓝灵火的摇曳下，映着一节青翠的竹子。它并不粗壮，就这样直愣愣地插在山洞的寒冷土地里，看上去孤单极了。他眼前一亮，手指迅速地捏住竹身，然后拼命向上一拔，“鬼哥哥，我选的就是这个。”
噬魂鬼意识到陈闲跌到自己身后的那块地方去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会儿看见他猛地把自己一直精心看护的竹子给拔了出来，鬼魂都要惊得飞起。“你！你！你！”
“我什么我呀！叫我这么多次，我耳朵都听得起茧了。”陈闲见噬魂鬼是这样的反应，便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他乐呵呵地笑着，面上的得意简直不要太明显。“来来来，仔细看下我手上这竹子，选对了没有？”
在竹子被拔出的那一刻，整个山洞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陈闲死死抠住了身边一块凸起的石头，才勉强稳住了身形。他看着噬魂鬼连带着脸和身体一起扭曲起来，然后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陈闲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手上的那节短竹便猝不及防地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
噬魂鬼咆哮了好一会儿，浓烈的黑气在山洞内尽情地蔓延，将原本的白光冲散。陈闲指尖的灵火险些都被冲散，他敛着眉头将火光护住，对洞内的变故有些拿不准主意。
“咿，咿呀，咿呀呀。”最开始把陈闲扛进山洞的那团黑影陡然出现，它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扑到了噬魂鬼身上，浓郁的黑气顿时爆发出来，倾泻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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