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吃饭很快,天启也很快。
他们吃完就在武将簇拥下骑马登官山。
因为山顶可以看到南边林丹汗一路行军的痕迹。
杨涟看着官山上密密麻麻的旌旗,让人心神激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时候没人说摄政公招摇了。
营地门口的百官已经起身站在高台两侧,提前半日进入观礼位置,远处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骑马赶来。
五千人一个方阵,两侧列队整整齐齐,一眼望不到头。
如山如岳的军威让这些习惯尔虞我诈的朝官喉咙堵塞,一起感受摄政明国公无上荣耀。
林威跟天启登上官山,太阳已跃出地平线。
远处的明军骑马列队,向九十九泉东边摆出一个长达四十里的弧线,林丹汗将会带领黄金家族沿着弧线乞降。
四十里当然没什么军阵厚度,现在明军把脖子伸出去,可能他们都生不出敌对的念头。
单纯的震慑,单纯的耀武扬威。
天启拿望远镜看了一圈,对林威呵呵一笑,“卿家令大明本部士兵押送他们,却让女真和瓦剌士兵靠近中军大营,此刻才知安排巧妙。”
林威放下望远镜呵呵笑着回应,“陛下一定想错了,微臣是让瓦剌和女真感受作为明军的荣耀,可不是怕他们受刺激。”
“是吗?那为何在中军营地摆满火器?”
“陛下昨晚没听到草原上的号炮吗?那是作为礼炮用的,里面没有铅弹。咱们已经胜了,作为胜利者当然该耀武扬威,但也没必要厚此薄彼,更不需要防范他们,他们是明军。”
天启淡淡摇头,“朕没你这肚量,不过朕知晓你说的对。”
嘟嘟~
嘟嘟~
从封锁线大营开始,明军突然开始传递号角。
林威看着天启一瞬间两眼迸射光彩,伸手示意他来发号施令。
天启深吸一口气,提提腰间玉带,中气十足道,“传令,勇士们押送林丹巴图尔乞降。”
周围立刻有传令兵高喊,“陛下有令,勇士们押送林丹巴图尔乞降。”
嘟~
南侧半山腰百多支号角同时传音。
远处号角跟着回应,天地间刹那充满威严悠扬的兵戈之气。
号声一停,察哈尔和土默特近二十万人跪满两个山谷,但他们没有悲恸,而是齐齐匍匐在草地中,送黄金家族‘上路’。
林丹汗一家是‘皇家’,黄金家族人多的很,两部大约三千多人,身穿锦衣,竭力保持最后的脸面,头戴平顶帽,向北跪拜一次后起身。
呜呜~
察哈尔独特的号角声,这是他们大汗驾崩的哀乐,也是天葬的号声。
远远望去,有人匍匐在地下哭喊。
传世四百年的成吉思汗战神矛九斿白纛在慢慢倾倒。
一刻钟后,矛头、杆身、基座分离,由不同的人抬着坐上马。
林丹汗打头,沿着明军的弧线匀速向北。
天启猛得放下望远镜,激动朝天呐喊,“爽!”
林威莞尔,他还不知道,整个受降过程会很‘安静’,以便大明君臣士兵和鞑靼士兵牧民充分感受大明煌煌天威。
下午到晚上才会大宴,才会宣读赏赐,才会载歌载舞,林威也同时会娶妻表示大明接受各部归治。
每个时段的主题都很突出,并不会像之前明军的各种国事大礼,程序繁琐,过于热闹,导致场面没有主次。
现在到午时,只有一件事,受降。
杨涟就算作为副使,也只有一件事,见证武卒荣耀。
林丹汗的路线是绕官山半圈,众人在山顶位置很好,就算没有望远镜,也能感受到乞降队伍的黯然,更能感受到明军的骄傲。
等他们快靠近官山,一群人立刻骑马下山,隆隆返回中军大营。
高台上只有两个位置,林威依旧在皇帝左前位置,后面是金色的龙旗,两侧日月旗。
中枢三品以上大员摆出一个敞口‘八’字,站两侧安静观礼。
坐上龙椅的天启看到东面两侧绵延二十里乌压压的军阵,起身细细看了一会,才向林威投来赞赏的目光。
不错,瓦剌和女真的确很激动,他们已经忘了他们曾经是敌人。
咚咚咚~
高台鼓声大作,远处一批手持尚方剑的大将骑马而来,正是宁远侯李尊祖,来到高台前下马单膝下跪。
“臣宁远侯、柱国大将军李尊祖代十万勇士启奏陛下、摄政公,大明世敌鞑靼瓦剌劫掠我朝疆土,我等奉命出塞月余,赖陛下洪福,仰仗摄政公英明,十万勇士为大明俘瓦剌,降鞑靼,如今大元朝彻底除国,末代大汗林丹巴图尔向大明乞降。”
“大明勇士壮哉。李尊祖做大礼官,杨涟次之,代十万勇士受降。”
“臣领旨谢恩!”
李尊祖起身站在皇帝右侧,扭身面对远方大吼,“传降臣林丹巴图尔!”
嘟~
高台两侧号角齐齐震天大响。
随着号声远扬,乞降的队伍下马出现在士兵通道中。
林丹巴图尔捧着传国玉玺,身后黄金家族抬着战神矛,低头缓缓而来。
呛啷一声。
震动天地风云的抽刀声。
咣咣咣~
明军士兵们同时拍打胸前铠甲,仰脖大吼,“大明万胜,大明万岁…”
振奋人心又威武雄壮的吼声,让所有人不禁挺直腰杆。
咚咚咚~
吼声突然停止~
林丹汗来到高台下,双手举着传国玉玺到头顶,恭敬下跪。
“大元朝库图克图汗、林丹巴图尔向大明皇帝、大明摄政公乞降,请圣君圣人怜悯…”
“林丹巴图尔,大明皇帝和摄政公接受投降,上前进献传国玉玺、进献战神矛九斿白纛。”
“罪民遵旨!”
林丹汗依旧双手举过头顶,代十八人上高台,把传国玉玺放到御座前早就准备好的桌子上。
九支完整的白色战神矛也一起摆开。
林丹汗带众人再一次下跪匍匐,“请圣君圣人怜悯!”
李尊祖呛啷抽出尚方剑,高声大喊,“陛下有令,从今日起,天下再无大蒙古帝国,大元朝灭,万里草原每一寸土地,归大明疆土。”
十万人轰隆下跪,“吾皇万岁!大明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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