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百姓以为宛平侯又在放烟花,结果很快归于平静,有几名京卫到城门旁的告示栏刷刷贴了两张大纸,然后掉头飞快离去。
锦衣卫扒了一张拿上城墙,内容倒是挺简单。
宛平侯告京城百姓书:
大明朝海清河晏,继免除城门税之后,将彻底免除人丁税,大明百姓可在大明境内任意行走。
从此刻起,京卫与五城兵马司放弃原有守卫京城方式,不再关门守城墙,将会在京郊整编,单独分万余战兵守卫,其余人将会分地屯田,百姓无需慌张。
众人看完又让锦衣卫回去重新贴到上面,以免惹恼宛平侯。
云梦叹气一声,“既然四威对刺杀有准备,陛下再安排多少都没用,杨寰死定了,他原本是本宫激活的暗子,可惜白白送命。”
张维贤瞥了她一眼,缓缓摇头,“该干嘛干嘛去吧,老夫回家休息去了,玩这种刺杀心理游戏,陛下明显没搞对时机,林威入宫时候才是唯一的时机。”
父子两人说完也走了,田尔耕立刻带着锦衣卫哗啦撤退。
阜成门恢复安静,城头只有两个女人。
秦良玉看了云梦半天,犹豫问道,“殿下非常了解四威和皇帝,这算什么?”
云梦眼神盯着城外,淡淡回应道,“什么都不算,皇帝故意暴露,是为了掩饰更大的行动,四威完全封锁京城,是为了处理更大的危机,显然涉及国事,由校啊,最后还是落了下乘。”
秦良玉琢磨了一会,再次问道,“四威说陛下是卖国贼?皇家勾连外族?这是准备进攻大宁?”
“大概是吧,但不会那么简单,本宫对由校很失望,四威说的对,皇帝越挣扎,越会让朱明国祚断绝。”
“什么人在进攻林威的外庄?就算是偷袭,还有大军能偷袭三千火器兵?”
云梦回头看她一眼,苦笑一声,“当然没有人能胜利,但会有人去进攻送死,目的与京城一样,同样是为了暴露,掩饰刺杀,掩饰更大的行动,今天晚上只是让人送死罢了,由校真正的算计是削掉四威的底气。”
秦良玉难以理解皇家这种不顾一切的行为,“殿下能完全猜到陛下的目标,想必四威也能完全猜到,难怪关二哥和张维贤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
云梦突然斩钉截铁说道,“我们能猜到,陛下也准备好了失败,但我们和陛下完全没想到四威的反应,比如京卫反控京城,四威已经无所谓他戴个反贼的帽子,这就是陛下最大的失败。朱明的皇权,朱明的国祚,四威没兴趣维护下去了。”
秦良玉眉毛一跳,“老身决不允许他弑君。”
云梦嗤笑一声,“弑君?他才不屑弑君,四威啊,一直比由校高一点,到如今这个局面,只会越来越高。”
“殿下怎么会这么想?”
云梦突然闭目摇摇头,语气颇为悲凉,
“陛下既然让杨寰去刺杀,那进攻外庄的人手就是永年伯王明辅,暗卫里面有很多皇家单独的暗子,只有我和陛下清楚。
比如昭太妃的弟弟,他既是林家的人,更是皇家的人,算是暗卫百年来的一种内部制衡手段。
这些不明不白的人远离权争,却与当初的林家骆家一样,养着不少死士,所以四威一开始不想要任何暗卫,他一直认定京城的暗卫不能留。
今晚过后,杨寰会死,刘家会死,永年伯会死,田尔耕、崔应元、许显纯、孙云鹤等厂卫全会死,四威不会给皇帝留任何人手,也许皇城守卫和禁卫也会被废掉,这就是失败的代价。”
秦良玉终于明白云梦的黯然来自哪里,原来传承二百多年的亲军即将消失,不服宛平侯的锦衣卫即将会被血腥清洗。
皇帝…果然丢掉了皇权最重要的威严。
两人再次沉默一会,云梦突然扭头问道,“秦夫人好似不担心自己?”
秦良玉摇摇头,“马家当然效忠陛下,翼明被关,说明四威不想杀他,祚明又在东江带兵。白杆军崇拜英雄,老身可以为陛下尽忠,但白杆兵与四威的亲卫在一起良久,他们彼此根本没有敌意,这又不是外族入侵,难道老身还能强迫两千人送死?”
“原来夫人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报效皇恩,以此换白杆军安然退出。”
“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四威一直让亲卫与白杆军搅和在一起,绝不是简单的信任白杆兵,更不是与你家的个人情谊。秦夫人应该想想,东江如今就有五百人的白杆兵,他们都是小头目,在东江娶妻生子,又带兵变成四威的亲卫,他为了什么?”
秦良玉一愣,转瞬大惊,“他早算到陛下会把白杆兵当做后盾。”
“不,他在融合来自天南地北的士兵,京卫、蓟镇、辽西、辽东、东江、四川、还有山东、河南、山西、南直隶、福建一部分,夫人好好想想,四威与别的藩镇军头不一样,他的手下来自天南地北。”
秦良玉听懂了,瞬间呼吸急促,这是皇帝都做不到的伟业,意味着林威若用兵大明,不会有地域隔阂。
厉害,她也没这样的胸怀。
云梦看着她点点头,“这就是四威,大明至上,国家至上,所以本宫说他一直在履行诺言,所以他一直比皇帝高一层。”
轰!
轰轰轰~
天空打雷了。
两人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又齐齐盯着西南方向。
轰~轰轰~
依旧有低沉的声音传来,秦良玉叹息一声,“永年伯有多少人?”
“没多少吧,不过他单独管理两个皇庄,可能几百人,也可能几千人,距离京卫五十里内还有二十万京营呢,人多人少又能怎么样。”
“难道陛下就任由京卫这样围城?”
“陛下当然不想,但想有什么用。时间在四威的掌控中,皇帝仅仅反击了一下,就换来非常干脆的应对,五天时间呐,朱家的脸面即将在这五天丢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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