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不知道大哥真正的背景,但他知道,诏狱现在由自己做主,因为对面的狱友三天没有用刑。
这很不正常,显然有人想看看他的本事。
当时向三师兄杨寰夸海口,说可以让东林认罪,可能他告诉了谁,做主之人对许显纯的手段很失望。
也可能是许显纯让他出诏狱的一个台阶,这个‘彪子’不想因为一件破事,与林家闹得不死不休。
不管是哪个原因,可以肯定,林家和师父不是魏忠贤的人,但不怕魏忠贤报复。
天启五年还不怕九千岁的贵人寥寥无几,是谁不重要,反正是一个阵营之人,立场才重要。
贵人的立场现阶段肯定与皇帝立场一致,他们不关心东林有没有罪,尽快结束这些破事,稳定朝政,齐心打败东虏最重要。
林威自认推断大差不差,慢慢穿衣,等他们清理完,也穿好了,头发扎起来,到门口一推栅栏门,来到隔壁看守轮值的桌边。
“我饿了!”
七个校尉,连同一个郎中,赶紧给他收拾桌子。
不一会,一只香酥鸡、一条鱼、一碗排骨放到面前,竟然没有一个素菜,林威端起米饭,大快朵颐吃得嘎嘎香。
“陈叔,带兄弟们去给…七位大人收拾一下,上药、换身干净的衣服,带到这边干爽点。”
陈一手没有拒绝,反正林威不死他就没事,不一会,对面响起责骂声。
“滚开,鹰犬别装好人…”
“权阉黔驴技穷,哈哈~”
“用刑不行,还想用这种蠢办法,可笑~”
林威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看着校尉强行按住几人,陈一手洗伤口包扎,弄完一个扔到这边一个。
到第四个,他们放弃了挣扎,冷冷的看着林威,任由陈一手给他们清理,折腾一个时辰后,全部完成。
校尉大汗淋漓的回到林威面前,他又一摆手,“给几位前辈置办点吃食,吃饱喝足好上路。”
校尉一愣,齐齐看向陈一手,后者缩缩脖子,压低声音道,“四爷,我们不能插手…”
“没关系,去准备吧,反正要上路了,再拿几壶酒,毕竟相识一场,林某对几位大人非常钦佩。”
陈一手无奈,他只是个小旗,出去也得请示许显纯,少不了两头挨骂,刚要离开,林威又道,“把九位大人的卷宗拿来我看看。”
“是,小人马上去…”陈一手顺口答应,猛然觉得有差错,扭头看看牢房,低声解释,“四爷,连这边只有八位。”
“是九位,去拿你就知道了。”
陈一手只好躬身离开,林威刚才看他表情就全明白了,也许外面的人一直在等他‘睡醒’动手,却严令校尉不准提醒,陈一手这是‘媳妇熬成婆’的喜悦。
抱胸等待期间,林威仰头叹息,师父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勋贵对九千岁有这样的影响力?大明朝的史书看来偏差太多。
陈一手小跑着到地牢出口拾阶而上,来到地面后又小跑向旁边一间房。
看方位判断,这间房正好处于地牢的头顶。陈一手进门立刻匍匐大跪,连称呼都不敢。
房内安静无声,墙壁上一排铜管,地牢里骂骂咧咧的声音非常清晰。
隔墙有耳,自古窃听第一手段。
中间摆着一个大圆桌,五彪竟然全在,田尔耕缓缓摇着一把扇子,对旁边的书柜一指,淡淡说道,
“那是九人的卷宗,提醒林威,人情只能用一次,错过没有后悔药,诏狱暂停对东林用刑不是放弃,而是改为间隔五天的重刑。”
陈一手连忙领命,弯腰抱着卷宗进入地牢。
林威看他抱着一摞,不以为意,轻飘飘问道,“王化贞是不是在诏狱过好日子?”
啊?!陈一手一抖,差点把卷宗跌落,他也是看到卷宗,才明白林威要连王化贞一起审,赶忙放到桌面低声道,“是,王大人在诏狱后院。”
“名为落罪,实为避祸,九千岁保不住他的,这样不明不白迟早躲不过一刀,带王大人过来见见老朋友。”
陈一手麻木了,反正得出去问正主,低声把上面的交代说了一遍。
林威听完歪头想想,突然说道,“把汪文言放了,狱吏出身的芝麻官,中书舍人不过是内阁跑堂,他虽然是东林,但不是东林党,这是两个概念,不配与诸位大人一起上路,扔出去让他滚吧。”
陈一手还未说话,牢房里一人突然大叫,“鹰犬欺人太甚,汪某行得正坐得直,有种杀了我。”
他这样子反而提醒了陈一手,林四爷竟然一句话把同气连枝的七人瞬间分割,连忙让校尉去把汪文言带走。
汪文言还大喊大叫,被校尉直接捂住嘴抬走。
陈一手也跟着出去请示大佬,林威开始展开看卷宗,刚翻两页,与他待一起十天的狱友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老夫是谁?”
林威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翻看档案,他又道,“你是谁家子弟?诏狱受刑、诏狱杀人、诏狱放人、诏狱跋扈,熊某十分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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