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想好了吗?”紫鹃在旁边着急的提醒道:“虽说江南是您的故乡,可那里现在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您自己……”
“怎么没亲人?嫂子不就在那儿吗?”林黛玉看着王熙凤,笑着道:“嫂子就是我得家人!最亲的家人!”
王熙凤吃惊的看着林黛玉。“还不是你想……”
林黛玉点点头。“对,就是我,我想让嫂子把我带到江南去,我不想在这住了。”
“可你走了,那你和宝兄弟的事儿可就……”
林黛玉摇摇头。“小时候我就听我娘说过,强扭的瓜不甜。何必死皮赖脸的非在这儿过呢?便是这事成了,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指不定死在哪时哪刻呢。”
“你这是被之前药那事吓怕了。可是那也不行啊,你一个女儿家住在外面,不说别人,就是老太太那也不能同意呀!”王熙凤道。
“我去意已决,不同意我也不在这住了。”
王熙凤试探的问道:“这是和宝兄弟吵架了?还是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林黛玉站起身来,透过窗户向远方望去。“有时候我愿意看那鸿雁,天高海远,随便高飞远翔。人活一世,何必居在这园子里,居在一个人身上呢。”
王熙凤想到了自己。想当年,自己便是想不开,愿意逞能。结果搭上了嫁妆不说,每日天没亮便起,夜深了才休息,累垮了身子,遭人咒骂,还把丈夫推了出去。
现在一想想,真是可笑,自己是为谁做嫁衣呢?人这一辈子还是得自己对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又私心一想,林黛玉老家在江南,想必也有不少世交,自己丈夫去那,总要结交当地的人的。与其两眼一抹黑,倒不如借此攀上关系,那岂不是更好?
一息之间,多个想法都在王熙凤脑海里转了几圈。林黛玉也不说话,只等着王熙凤开口。
不多时,王熙凤便答应道:“你要是非的走,嫂子自然是愿意的。你和嫂子去,也算有伴,老太太那应该也能放心。你去说说试试,我帮你打边鼓。”
林黛玉笑着行了一礼。“以后的日子,就有劳哥哥嫂子了。”
话说王熙凤走后,林黛玉拉着紫鹃坐在床上。“可是怨我太过鲁莽?”
紫鹃偏了头去。“没有,只不过想着,那天高地远的,害怕姑娘到时候孤立无援,那可怎么办呢。这里不管怎么说,还有您的亲外祖母呢。”
“我怎会不知道,若是以前,这种事便是想都不敢想的。”林黛玉惨笑一声。“我这也算是死上一回了,现在每日身子越是轻松一分,我的心就越是沉一分。你想着若是当日没有你,岂不是现在我便是一堆白骨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会的姑娘,你别这么想。”紫鹃心疼的转过身来,把林黛玉搂在怀里。大姐姐一般轻轻的拍着她。“不管怎么说,你还有老太太呢?”
林黛玉擦了擦眼角的泪,“这些天晚上睡不着觉,我便想着,如果我真就这么死了,有人会查明我的死因吗?外祖母她……她会伤心的,我相信。但是她会为了我动宝玉他娘吗?”
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因为结果大家都知道的,谁会为了已经死去的孤女,去动王府的正式夫人呢。就是老太太,也会思量再三的。
过了半晌,紫鹃道:“那宝二爷那……您还……”
林黛玉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不想想他了。”
“我私下看着,他一直心里是有姑娘的啊!”紫鹃问道。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姑娘现在这么说。
林黛玉又惨惨的一笑,“他对我好,对他宝姐姐也好,对院子里的丫头们也好。他的心……”
紫鹃看着林黛玉,只见林黛玉看了看手里刚才王熙凤给她的东西,“他的心用的,可不去二嫂子呢。是不懂,还是不想懂,还是本就想和稀泥?”
紫鹃道:“可能宝二爷他也做不了主。”
“是不想和不敢吧。”林黛玉看在床边,反问道:“你忘了当年金钏的事了?”
紫鹃全身一颤,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张张嘴,又闭上了。
林黛玉幽幽的道:“这以后的日子,谁也说不好怎么样呢。”
只见紫鹃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狠心一般,张嘴道:“姑娘急着要走,不如禀明老太太和太太,把我也一起带走吧。想必老太太心疼姑娘,能答应的。”
“啊?你说什么?”林黛玉猛的抬头,死盯着紫鹃,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紫鹃开玩笑一般的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个表情,难不成是烦我,不愿意带着我?”
“当然不是,你和我情同姐妹,我早就把你当成亲姐姐了。只不过……”林黛玉道:“你是这里的家生子啊,若是和我走了,再见亲人恐怕就……”
“我再这也没什么亲人,七转八拐的亲戚,也只不过是看着我如今大了,是姑娘跟前的大丫鬟了。都眼馋肚饱的想贪便宜罢了。有什么可留恋的。”
紫鹃又道:“我老子娘她们都在南面,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一面。我跟姑娘去了,反而说不定有缘能再见一面呢。到时候姑娘再给我放个假什么的,那我的日子才是她们嘴里的二小姐呢。”
“你别安慰我了,虽然说我离家的时候年纪小,但也是看我娘处理过家务的。”林黛玉一脸感恩的说道:“如果你跟我走了,就不算是贾府的丫头了,若是有个什么事,可就……”
“若有什么事,正好两手准备!”紫鹃抢着道。
林黛玉见紫鹃执意要跟自己走,知道是她不放心自己,想跟着照顾自己,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拍了拍紫鹃的手,“好姐姐!你比我从南边带来的雪雁还亲呢。”
没想到,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这话正好被门外的雪雁偷听见了,心里更是生气。直接一咬牙、一跺脚往正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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