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山以一年期限出卖身体的条件,保住了侯长生的命。他想回家,借此机会逃离这个圈子,那怕回老家种地,也不想过这样担心受怕的日子了。他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毛思思也同意侯长生回家,一度让人给他买好了机票,可是,天王郑新义知道了,听不进任何人的劝住,恐吓他一番,退掉了机票,把侯长生安排到旅游课工作。
毛思思对郑新义驳了自己的面子很不满,哭哭啼啼给黎姐告状。没想到黎姐把毛思思劈头盖脸批评一顿,要她听从郑天王的安排,不得私自做主。侯长生只得去旅游课上班。
侯长生对刘汉山说了自己新的工作岗位。刘汉山安慰他:“搞旅游是个好事儿。每年带着一些团队在国内外风景区转转,即能开眼界,又能认识不少人,各行各业的高端低端人士都有,还能挣钱,一举三得,好好干。”
侯长生对刘汉山舍身救出自己的性命很感激,对刘汉山说的话也就言听计从。“刘爷爷,等我挣了钱,我一定给你买个好手机,再买一辆豪车,然后带着你到世界旅游景区转转。”
刘汉山笑笑,没又说话。他知道侯家人说话云里雾里,不要当真。他那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就行了。
刘汉山太单纯了,侯长生也没有想到后来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
侯长生走进一号楼三层那个偌大的办公区域,旅游课课长冉婷婷带着他来到工位,对他说:“你坐在这里,一会儿我让晓丽过来教你。”
冉婷婷是位高佻冷峻的哈尔滨美女,具有俄罗斯血统。
侯长生有点儿贱皮的讨好冉婷婷:“冉姐,恁教我吧,我喜欢恁这样的美女。”
让婷婷甩给他一个白眼:“先熟悉业务,干出成就来找我。”
晓丽是个南方姑娘,娇小玲珑。一双毛茸茸的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侯长生,让他心里一阵慌乱。晓丽给他一个笔记本,初中生数学作业本那样的本子,超市里一块钱一本。上面歪歪扭扭写满了字,那是女性的字体,不正规中透着灵气儿,让人感觉到一个聪明的孩子不愿意写作业,不情愿中应付家长老师的味道。
“把这上面写的内容背会,而后能根据里面的问题打散打乱回答出需要的答案,你就可以上岗操作了。”晓丽说完,头也不会走了。
侯长生这才低头看笔记本,上面都是一问一答的言语。
“您好,请问恁是某某某先生(女士、小姐)吗?”
对方回答:“是”。接着就问:“我是中国旅游集团的业务员。恁最近有外出旅游的打算吗?”
如果对方说:“没有外出旅游的计划”,就问他有没有找工作的想法。如果对方说没有,当即挂断电话。
如果他说“有”,你就以缅甸翡翠成品销售的工作岗位推荐他(她)。并许诺高薪,包吃住,给路费,年底分红等优惠条件。只要对方不断询问有关情况,就基本断定这个客户上钩了。
侯长生看了几遍,发现这些尽管都是唠家常一样的对话,却都是环环相扣,一步步引人入坑的话题。最终的目的,就是让你参加旅游团,或者前来应聘高薪工作。只要拿到这个人的身份证号码和其他基本信息,就算业务员完成了任务,其他的事儿有专业人士对接完成。
旅游课办公区域有三四百个平方的面积,二百多个男女坐在一个个方格里,用手机。座机、微信和网络联系着自己的客户,有叫大娘大姐阿姨的,也有叫先生叔叔大爷的,那口气比自己亲大爷还亲,比自己家亲娘亲姐关系还近。
据说这个区域里的职员都是职场小白,类似实习生之类的等级。有些大咖网红明星之类的人不在这里办公,另有专门的办公地点,身份等级很高,运用的手段更为先进。有一个自称是华人后裔的青年身穿军装,每天抱着吉他唱爱国歌曲和国内流行歌曲,迷倒了大陆港澳台一众男女,据说铁杆粉丝五六百万,每天点赞转发评论如潮涌,收入不菲。更多人积极主动当他的客户,听从他的鼓动,从四方八方涌过来淘金。
每天都有因为完不成指标而受罚的男女。他们或被打的只哇乱叫,或掏钱赔偿公司损失。毕竟个人钱财有数,少的可怜,有些只能打电话发微信骗来亲朋好友,为他们垫付资金,充当下线或韭菜。
侯长生在家初中没有毕业就回家干活,属于与书本有仇的那种人,看到书本不是打瞌睡就是犯头疼。晓丽给他这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十几页让他背会并且打乱条目灵活应用,对他来说,这比课堂上课写作业还难几十倍。
更难对付的是小个子女人的随机提问。那怕是正在吃饭,晓丽过来漫不经心的问一句:“先生,我去你们哪里上班有没有工伤保险?”你要毫不犹豫地回答:“有。我们为每一位职工提供三险一金。出了事故有赔偿,先垫付医疗费。”回答不出来,对不起,饭就不要吃了,太阳底下烤白薯去。
那个小个子女人整人的办法像她的头发一样多,而且每天不一样方式,让那些男女看到她都浑身颤栗。她大概看过《还珠格格》或者《江姐》之类的电影,学会用缝衣针扎指甲缝的惩罚办法,有时候让人踮起脚尖,双手摸空中的水果。而脚底下是扎满摁钉的纸板。只要你脚后跟落地,马上就会变成刺猬。晓丽说:“这些男女都是文凭不高,头脑简单的人,不惩罚他们根本见不到效果。”
侯长生头发掉了一半,膝盖肿了十几次,不知道多少顿饭没吃上饿着肚子,终于把笔记本上的东西滚瓜烂熟的记在心里,晓丽才让他坐在工位上,开始上班“钓鱼摸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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