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鼎顺和肫哲不是瞎聊,大湏的军事国策就是让流寇掩护坐寇。
自古都是坐寇掩护流寇,听起来异想天开,但大湏有绝对的武力,可以控局。
若陕西现在八万人无法控局,辽东还可以来八万,朝廷今年就会知道,他们想灭湏都摸不到边界,得先剿匪。
只要开始剿,就会越剿越多,因为朝廷没有钱粮,掏空中原的‘三饷’会立刻上演。
恶性循环会急剧上演,中枢没有俸禄下发,以大明百官的尿性,信王收三饷,他们就敢收六饷、九饷。统治阶级一层一层给百姓套绞索,最终勒死自己。
嗯,明年就可以考虑移民了。
两人商量到最后,肫哲甚至建议,通过陕北的渡口,向流贼走私点军械,他们抢来的银子又没用。
这样李信还得做他暗处的事,大湏需要总领密探的负责人。
商量的时间有点长,海兰珠先走了,周奕梅强撑听完,也去另一边休息。
朱鼎顺收地图时候,才发现秦孝明眼光灼灼的盯着他。
“孝明想做事?”
小姑娘一愣,很快摇头,“不想,后宫不能干政。”
朱鼎顺和肫哲对视一眼,笑着道,“她们不是后宫,孝明大概是没听懂说朝廷的武庙,却转到流贼身上吧?”
“不,我懂。中原糜烂,朝廷有什么脸面谈武庙,自然会停下这可笑举动。但大湏不能贸然占据地盘,最好的办法是驱寇,让流贼吸引天下关注。这事本来简单,您却想让他们既造成天下哗然,又不能杀戮。”
朱鼎顺眼神一亮,“有点意思。”
“是啊,我们白杆兵一直在剿匪,某一天突然变成了匪,很容易理解流贼的行为,也很容易有更好的办法。”
“呵呵,说来听听。”
“您笑什么,我看过山西地图,黄河北面的中条山、王屋山、乌岭山就像一个树枝分叉。山脉既把山西与中原隔离,也把山西南部东西隔离。我们只要派五千人,驻守到中心点的垣曲、阳城、沁水,就可以北控流贼、南虐中原、东袭北直隶。”
小姑娘说的很倔强,很认真。
朱鼎顺又展开地图看了一会,笑着点点头道,“是个好主意,关键是可以控制黄河渡口,能从漕运转送物资和人口。”
秦孝明哑然,“您…您还可以控制漕运?”
“这不需要控制,只要掏银子就可以,运河上的走私最猖獗,只不过他们路线短,被天下人忽视了。”
肫哲也点点头,“是个办法,得派顺二或顺四,带我们核心骑军过河,鞑靼人不行,时间长了就露馅。”
朱鼎顺向秦孝明扬扬下巴,“孝明想去?”
秦孝明一抿嘴,“这是我的建议!”
哈哈哈,朱鼎顺大乐,招手把她从椅子叫过来。
等到身边后,猛得一个亲吻,“这是给你的奖赏,你不行。”
小辣椒大羞,又不服输的道,“为什么我不行,我骑射、马术、骑战都是上上。”
“霸王再世也没用,这三千人都是宣大核心子弟,除非你生个儿子。”
秦孝明嘟嘴不悦,意思就是她没有一点机会呗。
时候不早了,明天再说吧,春季会很热闹。
秦孝明看着武王突然抱着肫哲去休息,很是羡慕,原地等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宫人带她去另一处房间。
朱鼎顺的亲卫行动太快,第二天黄昏,秦良玉、张凤仪、和赵南星才追回西安。
听说暂时不走了,武王这随时变幻的想法和闪电般的行动力,把几人闪了个趔趄。
大湏的中枢衙门都在皇城,也就是原来王府外城,中枢官员很少,秦良玉在外城有单独的院子,朱鼎顺让她带五百白杆兵护卫皇城。
这个想法让秦良玉哭笑不得,也许放别人身上会感到无上信任。
稷武王做这事,怎么看都有点无视、忽视、蔑视,白杆兵对他根本没威胁,这让打了三十年仗的夫人有点…吃味。
婆媳两人在房间观看赵南星送来的不多文书,想尽快知晓大湏中枢权力的运作方式。
安静观看期间,秦孝明来了。
秦良玉上下打量了侄女一眼,疑惑问道,“他没要你?”
秦孝明脸色一红,“侄女会在他身边。”
秦良玉笑笑不再关心,秦孝明又道,“大湏的武皇后是努尔哈赤的孙女,她…她说表嫂父亲的遗体,当时被收殓埋葬,辽阳太子河边有坟茔,表哥表嫂可以去辽东把张大人遗体请回。”
张凤仪一脸悲痛,眼神却很兴奋,看向秦良玉道,“母亲,这是我母亲的心结,哥哥没什么人脉,儿媳应该去请父亲回乡。”
秦良玉收起文书,捏捏眉心道,“自然应该去。不过他是大人物,不会随便做这些小事,应该有其他目的。”
秦孝明立刻点头,“武皇后说武王准备在辽东建永垂英烈庙,大明二百年来,保卫辽东殉国的文武全部会入庙,上到封疆大吏,下到普通百姓军士。”
秦良玉抚掌大笑,“这才是对京城嚷嚷武庙的最好破局,武王根本不惧怕信王玩阴谋诡计,他是懒得做而已,一旦想做事,比朝廷大气太多。”
张凤仪想了一会,“他想让儿媳把哥哥和母亲送到辽东?”
“没错,凤仪很聪明,你父亲在英烈庙会有地位,受辽东百姓世代供奉,你哥哥会因此荫恩,为何要迁回乡。”
秦孝明看人家婆媳很高兴,低头准备离开,秦夫人又叫住她,亲昵拍拍脑袋,
“孝明,你得学会表达爱慕,美女爱英雄,这又不丢人,他可能觉得你更像个下属,处几天就好了。”
秦孝明立刻红脸摇摇头,“他做事太快,总是通过一件事处理另一件事,侄女一时不习惯他这种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行为,总是隔一会才明白他的眼光很长远。”
“这就对了,等你做母亲,就不会对军事感兴趣了。秦马两家的女人也不能一直做武将。”
“姑姑,坐寇和流寇有什么区别?”
秦良玉一愣,“一个想治民,一个想贿民。一个想坐天下,一个想偷天下。一个为了子孙后代,一个为了荣华富贵。”
“所以陕西不能受流贼袭扰,他们战争的破坏力更大,对吗?”
“当然,百姓总是被眼前的财富迷惑,大湏就算均田地,也比不上流贼不劳而获、大口吃肉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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