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笙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升起一抹笑容。他的笑容中充满着阳光般的温暖,好像对杀死一个黑化的魂魄一点悲伤都没有。
军师黯然神伤之际,山神庙外传来一把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声音。军师回头一看,发现陆淮笙的魂魄并没有在人世间消失。陆淮笙的魂魄由当初深沉的黑色变成一种清透的蓝色,看样子应该是被毛笔的朱砂彻底净化。
“看来这些草药对你身上的伤口非常有效,我明天再去崖壁上多采一些。”陆淮笙的魂魄一边兴高采烈的说话一边把草药交到陆淮笙的手中。
陆淮笙收走草药之后,将它放置在石头的凹槽上,拿起石头继续研磨新鲜的草药。他一边研磨草药,一边往草药堆中添加一些棕色的颗粒。原本稀释的药汁和棕色的颗粒混合后,变得浓稠。他将浓稠的药膏舀起,想要搜寻一个盛载草药的器皿。
“我刚刚采药的时候看到有一些新鲜的粽叶,我觉得你应该需要用到它,所以就摘了几片回来。”净化后的魂魄将插在后背的粽叶拔出来,平整的放在手上,配合着陆淮笙将药膏包裹起来。
换作是以前,他们二人早就一顿乱掐,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军师心中不禁好奇陆淮笙在他昏迷的时候对身体原来的魂魄做了什么事情。
“你有空和我聊两句吗?”军师依靠在墙壁上,抬眼看着无所事事的陆淮笙。
陆淮笙对着魂魄说了几句话,好像是在命令它做什么事情。魂魄听完陆淮笙讲话,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山神庙,留出一个相对隐秘的空间给陆淮笙和军师。
“你想要和我说什么?”陆淮笙看到军师的肩膀裸露在空气中,于是脱下死亡的士兵身上穿着的衣服,盖在军师的身上。
军师并没有觉得他的身体有多寒冷,他稍微拉低一下身上的衣服盖,对着陆淮笙说:“我想知道我昏迷之后,你和真正的陆淮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你所见,我已经帮助你完成了净化陆淮笙魂魄的工作。它现在是一个纯净的灵魂,随时可以进入轮回道重新做人。”陆淮笙说完,得意洋洋的指着那具纯蓝的魂魄,像是展示一件艺术品一样展示陆淮笙的魂魄。
军师的脸上只有不满意。他不是不满意陆淮笙的办事能力,他不满意的是陆淮笙的没有对他说出实话。他眯着眼睛看着陆淮笙,以监察天神的身份质问陆淮笙:“我是天庭的监察天神,我有权知道你有没有利用我的黑玄玉毛笔做什么违规的事情。”
军师的再三逼问下,陆淮笙才拿出他藏在身上的天书。军师双手接过天书,打开天书查看里面的内容。他看到天书上有一页独立的纸,纸上有一些新鲜的笔迹。军师用手粘一下笔迹,一些红色的颗粒附着在他的手上。军师用双手摩擦着红色的粉末,发现里面不仅仅只有红色的细粉,还带着一些透明的颗粒。军师觉得这一种搭配非常熟悉,但是要他立刻说出来,他却怎么也办不到。
“你怎么有笔修改陆淮笙魂魄的命运?”军师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指着天书上与众不同的红色痕迹,问。
陆淮笙微微一笑,藏在衣袖下的手指着军师的衣袖,说:“我书写天书的笔就是你亲自放在我的衣袖里面的那一支毛笔。”
军师看着陆淮笙在天书下新写的内容:楚国三皇子天资聪颖,只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其孤魂在人间徘徊,阅过人生百态,终于觅得世间至善之真理。上苍因此网开一面,准许监察天神以黑玄玉毛笔将其净化,以作天神的忠心随从。
“原来你不仅净化了陆淮笙的魂魄,还利用天书将它列入半仙之列。”军师没想到陆淮笙竟然以德报怨,放过一个曾经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恶灵。
陆淮笙看着空空荡荡的山神庙大门,不知道是对谁说话:“终究是我对不起他。如果我不是拿走了他的魂魄,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居无定所。这就当作是我给他的补偿吧。”
陆淮笙说完之后,拿着他研磨的药膏去处理其他受伤的士兵。每一个被陆淮笙救治过的士兵都被陆淮笙移动到墙边,让他们安心的依靠在墙上休息。一些只是受了轻伤的士兵在上好膏药之后,主动的分担陆淮笙身上的重担。很快,地上受伤的士兵全都上好膏药,找到各自的地方修养伤口。
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因为他们打败了山神庙附近的恶灵,终于放出了久违的太阳。灿烂的阳光沿着破败的屋顶爬进室内,撒在一群懒洋洋的士兵身上。
士兵们身上一感受到温暖,懒惰的气息一下子飘散到不知道多少里外的天空。他们拄拐走到陆淮笙的身边,主动拿起地上的工具,提议陆淮笙下达命令继续抢修通往平叛郭的道路。
陆淮笙觉得这样晴朗的天气的确适合处理雪灾产生的积雪,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安排那些受了轻伤的士兵继续挖开通往平安国的道路。他要赶紧到达平安国,将那群闹事的秦人全部抓住,然后和秦蓁兰一起离开楚国,继续完成改造淮谷河的工程。
军师看到陆淮笙好像完全不知道秦蓁兰被捕的事情,于是暗地里对着他说:“你为什么要挖通通往边疆的道路?边疆那一群闹事的秦人被冰雪困住,他们也就不能继续造反,不就符合楚皇的意思吗?”
“他们虽然对楚国的安全构成威胁,但是他们仍然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我们不能让他们随随便便的死去。我不是审判者,我不能够决定他们的生死。道路挖通之后,我还是会将闹事之徒全部抓住,让楚伯钧决定他们的生死。”陆淮笙说完,拿起墙脚的铁锹,准备迈出山神庙。
这个时候,墙脚只剩下最后一把铁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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