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该亲自动手，失了身份？”安弘察猜测道。
“这倒是次要的。”卓林摇了摇头，“殿下过于宽厚了。”
？这是什么意思？安弘察不解。
卓林循循善诱：“殿下地位尊贵，势必要学会如何用人、用好人。殿下宅心仁厚，体恤下属，这自然是好的。可规矩也是得有的，压力也是要给到的。”
“不然日后殿下手下一堆干活的。今日来个人，捅了篓子来寻殿下求情，殿下来给他收尾；明日来个人想寻个恩典；后日遇到困难了便求殿下出手。这不尽是养了一帮庸才了？”
是这个道理，安弘察有些听懂了。
卓林继续说道：“别的暂且不谈，臣以殿下的近侍举例。”
他看了麻瓜一眼，看得麻瓜一抖。
“殿下的近侍应当比殿下虚长几岁吧。”安弘察点了点头。
“依臣所见，殿下的近侍行事的水平还不如殿下自己。”
麻瓜吓得脸苍白。
安弘察却不认可，自己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虽说岁数不能累加，可自己起码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出身，社会阅历不算多，知识储备却不少。麻瓜一个没习过书的小孩，比不上自己不是一个应该的？
他正要辩解，却被卓林打断：“殿下又犯仁慈的毛病了。”
卓林苦口婆心：“殿下此举不是在维护，而是在害他。殿下的近侍，现下是殿下殿中的太监总管，日后便是王府、乃至更胜一筹的总管。不经历风雪，他如何能胜任此职？
太监总管一职，是铁杆的殿下亲信，正如陛下之曹总管，要的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可日后若是麻近侍能力不济，自身难支倒是次要的，坏了殿下的事，那便是不能轻饶了。”
也是哦。他以前只想着下属干活不易，特别是封建社会自己手握他人生死，想着能体谅便体谅些，却丝毫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
安弘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声的说：“卓老教训的是。我懂了，慈母多败儿。”
他这一句话把卓林一噎，可细想起来确是这个理。搞得他无奈的笑道：“殿下真的如同李铁老儿所说，深具奇思妙想。”
“李铁老儿？卓老和左相也有渊源？”这称呼一听就有故事啊。
卓林倒也没瞒着：“臣与左相是老相识了。此中由头，日后寻个机会，细细讲与殿下听。”
这还是安弘察第一次来琉璃厂，卓林便带着他将厂区都逛了逛。
因着安弘察急着要产琉璃，厂区内建的最齐全的便是刚刚去过的窑炉，其余地方都还在开工建设中。
地上也只铺了主干道的水泥路。
安弘察见工匠们正在修建房屋，突然想到水泥的推广不知怎样了，便问到：“卓老，这水泥用起来如何？”
育种都已试点了，水车的建设也是同步的。各项事项如今只有水泥还迟迟没有下文。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没有下文呢？
“水泥自然是好的，材料简单，建造容易，干透后又坚固异常，是造城的上佳原料。”卓林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那怎么不见水泥的推广试验？”朝廷上上下下对这事的上心程度好像都不大高。
“问题便在于此。水泥太坚固了。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安弘察皱眉：“此话怎讲？”
“殿下可能不太熟悉两军作战的模式。两方对战，最常用的一项战术，便是挖断路面，阻止敌方包抄、埋伏、支援。若是修了水泥路，开挖的难度变会大大增加，得不偿失。”
原来如此！
挖断路面确实是打仗时比较常见的手段。现在又没有炸药，为了一时的便捷，关键时候断了生路，确实是不该。
难怪没什么动静。
但是吧，也不是不能用。安弘察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提前把火药拿出来。
毕竟火药的出现和大规模应用，那是真正改变世界军事史的重大里程碑。
草原民族从此能歌善舞的利器。
他不确定现在的大安能不能掌控的了如此国家重器。毕竟这东西，开弓没有回头箭。
拿不定主意，他打算抽空回去请教请教父皇。这种掌握国家命运的事，还是交给能者多劳吧。
火药的制备难度倒是不算太大。口诀安弘察都还记着呢：一硫二硝三木炭。
只是这“一”、“二”、“三”并不是数量，而是化学价，届时需要换算一下。这倒也无妨，一点点总能试出来。
火药的生产也是个大问题。这种国家机密配方，得专门建个厂，建到深山老林里也不为过。还不能用普通的工匠，不然万一哪天被收买，损失可就大了。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说好的让父皇操心，自己又惦记上了。
“修路一事确实不妥。造城应当没问题吧？用在外城墙上，敌军难攻易守。”安弘察询问道。
“应当是极好的。”卓林也认可，“陛下已令大将军在边塞试验，若是有效，想必很快便能推行起来。”
那就好，做了那么多研究，自己还是希望能落到实处，发挥些作用的。
虽说这些知识都依仗着现代的知识储备，可终究也是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具是心血。
逛了一圈，已是耗了不少时间，卓林催着安弘察赶紧回去。
“殿下大病初愈，身子底还虚着，万万不得劳累。殿下若是不放心，下次再来便是”
安弘察在他的连番催促下，也只能带着一众人上车回宫。
才到宫门口，便看见宣德殿的小太监正守着，见安弘察一行人回来了，连忙上来见礼：“小的给殿下请安。陛下让奴才候着接殿下去宣德殿呢。王太医也在。”
“怎么又要见太医，不是好了吗？”
“想必是陛下担忧殿下今日出宫受了凉？请王太医来诊求个平安？”小太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半猜半蒙的。
好吧好吧，要体谅好父亲的拳拳之心。
安弘察给麻瓜使了个眼色，麻瓜立马机灵的接上话，从袖中掏出一枚银豆子递给了小太监：“那便请公公带路了。”
小太监笑得眉开眼笑：“多谢殿下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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