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是早点回殿休息吧。”曹武德送安弘察回去。
“不是，不带我吗？”安弘察很是不解。
我的庄子、我的项目，现在谈事不带上我？
曹武德半是无奈半是哄骗道：“哎呦我的小殿下，这吵架的事有什么好掺和的，殿下庄子上现成的样式，让他们自己研究去呗。
江南前些日子刚进贡了新鲜的鲥鱼，这鱼肉厚味鲜，殿下晚些时候尝尝？”
鲥鱼？这不是长江三鲜？据说味道很好，后世早就濒临灭绝了。大老远的从江南运鱼？
他问出了声。
曹武德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快：“这鱼是浙江巡抚进贡的，是惯例的贡品。”
好家伙，冬日里连地暖都舍不得开，这劳民伤财的鱼倒是吃得欢。
这又没冰箱又没飞机的，大老远从江浙运活鱼到京城，开什么国际玩笑？
可我记得父皇不怎么爱吃鱼，起码是没什么偏向的。
“父皇知道此事？”
难不成这里面又有了什么门门道道。
“陛下不爱吃鱼。”曹武德果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验证了安弘察的猜想。
“陛下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喉咙，留下了阴影，便不太爱吃鱼。鲥鱼肉嫩，陛下每年也就吃顿鱼丸汤，尝尝时鲜，也就罢了。”
“那宫里哪来的鲜鱼？”还正不巧被自己撞上了。
“惠妃娘娘倒是爱吃鱼。”涉及后宫，曹武德并未多说，只是点到为止。
惠妃？好像有点印象。现如今后宫嫔妃不算多，各嫔妃膝下也皆无子嗣，太后早逝，也仅追封贤德皇后，比起前朝，自家老父亲算得上是清心寡欲了。
惠妃好像是哪个大族出身，家世背景最好，所以父皇提了她为妃，这几年也没生出过什么事端。
安弘察也不好说什么了。吃个鱼而已，总不能不让人家吃。
可这也确实是劳民伤财。江南距京城两千多里，若是想要将活鱼送进皇宫，最多也就三四天，折算下来，一天便要行进六百公里。这种生产力条件下的六百里，那真真是要了人命了。
安弘察没再说什么，闷不吭声的往齐云殿走。
曹武德意识到大皇子殿下心情欠佳，可看起来也不太像是因为陛下议政之事，又摸不得章法不敢随意开口，便也只能默默跟着。
到了齐云殿，安弘察谢了曹武德，便径直回去休息了。曹武德嘱托了麻瓜一番后，只能无奈回去。
回到奉天殿，皇帝还在和一众大臣商议政事，曹武德等了好一会，大臣们才起身告辞。
他接过宫女们备好的茶水，端了进去。
只见皇帝单手撑着头，胸口抵在桌子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看见曹武德进来的，姿势动都没动，开口问道：“怎么样，弘察肯定是缠着你问了？”
嘴上是在问，语气里却满是笃定。只能说是知子莫过于父了。“怕是又挂着油壶出去的吧。”
“殿下还小呢。”曹武德把新茶换上，“还不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儿女都是债啊。”皇帝摇了摇头,\"朕这一辈子，有这一个债也就够了，劳心。“
曹武德心中一惊，这便是要定下了，可大皇子不是......？他心中一惊，面上确是不敢露出半分声色，嘴却是紧紧闭着，小心翼翼得给皇帝换上茶盏。
皇帝确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随手拿起曹武德新斟的茶盏，浅喝了一口。
“确实还小。他这性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也太过爱憎分明了些。朕哪敢让他再议政。若是让他贸贸然见识那帮人的嘴脸，他恐是能把宣德殿的屋顶给掀了。”
曹武德笑道：“殿下是皇上一手养大的，还能是被谁宠出来的？”
“朕可没那本事。”皇帝嘴硬的很，“怂起来的时候比谁都怂，狠起来的时候像只小狼。依朕看，是他们赵家的路子。”
说道这个，皇帝突然想起来了。
“说起赵捷。前些日子弘察不是给他外祖家写了信，有回信了吗？”
曹武德摇了摇头，“还未曾有，许是路上耽搁了些，想来也该快到了。”
“也该到了吧，你且去催一催。”
外祖的信来了，也该高兴高兴了吧。
曹武德本想找个机会说说今日大皇子的情况，可看着皇帝这副样子，又不太好开口。一时间有些踌躇，被皇帝看了出来。
“怎么？”
“有事便说。”
曹武德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委婉的提起大皇子殿下对鲥鱼的态度。
皇帝听了以后嘴角一抽：“你看看。朕说他爱憎分明，一点错也没有。要是这鱼是朕爱吃的，他指定就来吵吵朕了。现下没发作，怕是不熟悉后宫，不好开口吧。”
他说着说着，却显得更高兴了，还要和曹武德打赌：“你等着吧。他一时半会不会发作，可心里记着呢。等他羽翼渐丰之日，肯定会对这事下手。”
曹武德似是有些担心，他小声提醒道：“惠妃那边......”
皇帝摆了摆手：“朕有数。”
见皇帝胸有成竹的样子，曹武德安了按心，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皇帝吩咐他做的另一件事，于是连忙开口道：“陛下，窑炉已经造好了。其他的当真不用给殿下布置些吗？”
“你倒是心疼他。”皇帝瞥了一眼他，似是在责怪他多管闲事。“他稀奇古怪的想法多得很，常常无心插柳柳成荫。朕要是事先替他把东西都备好了，不和心意倒是次要的，若是饶了他那天马行空，岂不是坏事了。”
曹武德却是早就摸清楚了皇帝在大皇子相关的事情上的做事风格，那便是事事考量、万事周全。
如今见皇帝一副冷脸，却一点也不怕：“奴才这不是担心殿下没钱么。那一片荒地，哪怕是建成空屋，都是不小的开支呢。殿下手头也没个进项，也就贤德皇后给殿下留的那些东西了，可终究是死物。”
有理。弘察有想法归有想法，也确实是没什么底子，也缺个钱袋子。
皇帝思量了一番，吩咐曹武德从他的私产里拨出一些，给安弘察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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