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卿和虞城对上了。两个人互不相让,似乎恨不得置之死地!
虞城这个人,向来没有犯大错,大体上还是不错的。可惜,这次自己属意的是李文功,要不然,这次就算给他的子侄一个机会也未尝不可。秦无业想到。
“都别吵了。既然互不相让,各自都认为自家属意的最好。陛下,末将有个主意。”蒙重打断两人争吵。毕竟是同僚,若是伤了情面也不好。
“直言就是。”秦无业道。
“陛下,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如此,何不比武夺帅?”蒙重躬身道。
对,蒙重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你怎么知道李文功愿意去争取这么一个先锋将军呢?秦无业无语。他可是大唐的人!
秦无业正在犹豫,却惹恼了一个人,此人平时混吃等死,也不知道今日怎么的,火气好大,就是听不得大唐二字。此人便是云台将军,杨见秀。
“陛下如此支支吾吾,看来前番说陛下属意李文功不是传言。末将历年来在大秦也不算战功显赫,功绩彪炳。今日却要问陛下一问。”杨见秀大声道。
“杨见秀将军。你倒是难得说话。朕听着就是了。”秦无业不认为杨见秀能整出什么花来。
“陛下,蒙重将军嘴里,左一个大唐,右一个神策军。敢问陛下,是我大秦将士对不住大秦吗?”杨见秀大声说道,他虽然低着头,诸位同僚却觉得他在俯视诸位君臣。
“这不过是一个说法,一个态度,云台将军是不是太过较真?朕以为……”秦无业皱眉道。
“陛下是圣人,是圣主,自然是英明的。可是陛下怎么就不问问术士营会不会觉得自己无能,飞剑营是不是会觉得自己无能?”杨见秀将衣袍解下,扔在地上。“问问老臣是不是觉得自己无能!”
虞城将军等人热血沸腾,一共有十三位将军解了衣袍扔在地上,一同站在杨见秀身边。
秦无业勃然大怒,忽的站起来。“杨见秀,你要做什么?”
杨见秀穿着一身里衣,不慌不忙道:“陛下或许是英明的。然而,老臣虽然老了,却也愿意为陛下再上沙场!老臣相信,老臣还能拿得动刀,老臣也相信,大秦的子民,大秦的士卒,相信陛下甚于相信那所谓的神策军李文功。那么陛下,是不是愿意给老臣一个机会,上上沙场?”
秦无业默然一会,道:“前锋将军一事……”
“陛下!”杨见秀大声打断道:“老臣要陛下的,不是什么前锋将军,也不是什么荣华富贵!老臣只愿大秦天长地久,千秋万代。但是陛下,大秦是陛下的先祖和我等的前辈打下来的。陛下的先祖,我等的前辈尚且不怕死,杨见秀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杨见秀!这是妖魔鬼怪!不是山贼土匪!若是能用人堆死,朕又怎么会布下计策,寻求外援?”秦无业也大声说道。“尔等忠心可佳,然则力有未逮。此事就此作罢,不许再提!”
杨见秀听了。默默的跪在地上,轻轻说道。“陛下,可怕的不是妖魔,永远都不是!而是人心。人族的先祖不曾畏惧过什么妖魔鬼怪。大秦的先祖也不曾怕过这些牛鬼蛇神。陛下心存忧虑是对的,但是老臣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比不上陛下高瞻远瞩。老臣这就走了,为陛下去看看我大秦子弟还能不能战。陛下保重!”
顾言卿在秦无业反应过来之前伸手拦住杨见秀。
杨见秀怒发冲冠。“怎么,小后生也要拦老夫不成?”
顾言卿轻轻一笑,低头道:“将军,我也愿随将军去会会那些妖魔。不知道将军愿意不愿意带上我?”
杨见秀愣愣的看了顾言卿好久才道:“你还年轻……”
顾言卿失笑:“将军,若是年岁论,恐怕诸位还没有我年长。何不同去?”
杨见秀再次愣愣,这才笑着点点头。
秦无业不知道想什么,只呆呆的看着杨见秀领头,一个个或者年迈,或者年轻的大臣,解下衣袍,放在地上跟着杨见秀出了宫门。
不到一时三刻,满满当当的大殿竟然只剩下了秦无业和赵累两人。
一阵风吹进来,刚好吹在了秦无业的身上,他打了个冷战,觉得有些冷。
“赵累,你说是朕错了吗?”他傻傻的抱了下自己。轻声的问赵累。
赵累木然说道:“陛下的眼光和他们的眼光是不一样的。陛下能看到的,是九天之上。而他们,不过是凡人,看不到长远。能够顾到眼前的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啊,朕在九天之上,看到的是他们像虫子一般冲向鸟兽,然后被鸟兽踩在脚下,用爪子,用牙齿,撕碎开来,吞了下去。朕不信他们没有一个看出来,可为什么他们还要去做?”
秦无业的声音听起来近乎是梦呓一般,赵累也听不清楚。
“为了功业吗?一个区区的前锋将军哪里会有这般重要?呵呵,一群无知的人啊!”
秦无业疲劳无力的双脚支撑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出宫门。宫门外两个大汉守在门边。
“他们……出去了?”
“回陛下,诸位大人都出去了。”
两位大汉对视一眼,齐声答道。
高高的台阶上,秦无业抬眼看去。远处,八百术士营升空飞向咸阳城外。地面上,数位老将正在一边披挂一边走向咸阳城外。他们更像是去野外踏青,而不是去送死。
“主辱臣死,多么伟大的情操。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去填饱妖魔的肚子吗?”秦无业像是质问又像是疑问。
是的,咸阳城被妖魔围困了个把月。丢尽了大秦上下的脸面。为了应付妖魔,大秦甚至全城皆兵。将一城的百姓都送了出去。
君王死社稷,秦无业已经做好的和咸阳共存亡的心理准备。哪怕他自己是个圣人,哪怕找到了叔祖,甚至联系上了佛门,秦无业都没有信心赶走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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