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口,陈江丰在骡车旁边来回踱步,天冷坐不住,卖东西也不好说时候长短,只能走动着暖身子。
“大哥。”
陈江山和徐清月走得急,到镇口时脸都有些微红,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回来了,卖完了?”
徐清月笑道:“嗯,都卖完了,有大主顾包圆全买了。”
“这倒是好,省了事,走,咱们回家去。”
陈江丰解开拴骡子的绳子,陈江山和徐清月坐上车,三人便往家赶。
徐清月此番与陈江山商议,拿了二十两银子给杨秋花交了中公,可她吓的瞪大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江丰和周雪虽没瞧见,但也想得到,不过他们并没有心生不满,毕竟陈江山脸上脖子上可添了不少伤,眼见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再者,今年因着陈江山和徐清月的缘故,他们也是分别赚了不少钱,家里多了几亩地,丰收的粮食多了好些,绣活私单更是赚的多。
今年过年陈江丰可打算给周雪买个沉甸甸的银镯子,至于未出生的孩子,他本打算做长命锁,可想着大儿子出生时家里穷困,都没做,这会儿做了不大好,便都不打算做。
杨秋花又惊又喜的收了银钱,笑容就没从脸上消失过,粗糙的脸上叠起层层皱纹。
这日子好的不大现实,她只觉得像是做了场梦,可是偷摸掐自己一把,又疼的让她开心,欣喜之余,回首过往,又忍不住落了泪,但立刻抬手拭去。
今后啊,都是好日子,都是好日子!
交完了中公,徐清月也拿出她提前备好晾晒了的狐皮毯子给了周雪。
又让周雪大惊大喜了一番,虽她并不会介意这是徐清月亡母的遗物,可东西实在太贵重了,十几条白狐皮做的狐皮毯子,卖了可值大价钱呢!
徐清月则是摇头道:“不卖,但既然是能用的物件,也不必放着落灰,不若拿来用,只阿嫂不介意就好。”
周雪忙摇头:“自是不介意的,可多谢阿月好意了。”
徐清月并不打算收回要送出去的东西,周雪只好道谢收下。
此番上山,一人在院中时,徐清月冷静思量了许多事,也在考虑自己很多坚持和选择是对还是错。
可这人生哪里有什么对错,只要下定决心选择了,就要一条路走到底,切记不能犹豫不决,不然煎熬的只能是自己。
徐清月想着永远把山间院里的东屋锁上门不用,封存她可望不可即的亲情,可是即使封存她又留的下什么?
人死并不如灯灭,灯可以添油复燃,人不行。
就像院长妈妈,像养父母,像奶奶。
还有,像原本的自己和原主,她即使因着不明原因重活,可也不是曾经的她,新的地方新的人生,她也成为了另一个人。
所以比起已经逝去的,不如期待新生的。
她期待,期待日后与自己有真正血缘关系的亲情。
吃了晌饭,下午陈江山同陈江丰他们去山里砍树,徐清月自个儿去了趟山腰,来看徐才勇和薛彩玉。
坟头长了杂草,她动手拔掉,又拿布巾擦了擦墓牌,字有些破旧了,待明年,也该给他们修葺坟茔了。
这会儿没人来上坟,徐清月取出香烛贡品,上了香,烧了纸,又恭敬的磕了个头。
她跪坐良久,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许久,她只唤了声“爹娘”,而后愣了一下,低声呢喃着“爸妈”。
她抬头把泪收回去,起身离开。
之后陈江山和徐清月两人便留在家里,陈成义可是高兴,日日都要缠着徐清月,徐清月也是欢喜的陪他玩。
只是苦了陈江山,腊月到来年十五都没碰过徐清月几回。
陈庆安则是在陈江山难得长久留在家里而跟着他学武艺,当然最基础的还是扎马步。
陈庆安也是个有毅力能吃苦的,蹲马步蹲的胳膊腿打颤都不叫苦,此外也还没落下跟徐清月识字背书。
这会儿是腊月初,没几天就是腊八,今年杨秋花没给人帮忙去,就提前和陈贵田去了趟镇子上,毕竟手里有银钱了,心里底气就足。
除了腊八粥要用的谷粮,还给家里孩子,周雪和徐清月都买了布匹,要做过年的新衣裳穿。
棉花也买了些,要做新的被褥。
陈江川还在学堂,学堂是小年前一天放年假,来年正月十八再开学。
徐清月虽没同云振威提过这事,但陈江川休沐日回来说,云府有人照看他,他在学堂里很好,先生教的也好。
只读了月余的书,他就有了不小的变化,觉得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少,也觉得自己不够见多识广。
他也明白徐清月当初给他的两条路究竟有多天差地别,是以他更是铆足了劲头发奋读书。
徐清月瞧着他如此,有些欣慰有些沉默,这是好事,只不过她好像看到了自己以前读书时候的模样。
上学真是令人不想回忆的枯燥事,尤其她后来还是医学生,背书背的做梦说梦话都是书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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