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凤是个不愿意跟别人发生冲突的人，不是让她很别扭的事情，她一般都不反驳。
但是女儿是她最大的软肋，她当年生范晓蓉的时候，撕裂得很严重，有两个月的时间都不能正常坐着，她还得喂奶还得照顾孩子，深知生育的不易。
但刘金凤又是思想很传统的人，总觉得无论如何应该生一个孩子，所以她对范晓蓉的期待就是得生娃但只生一个。
“嗨，亲家母，生一个就行了，我家晓蓉体质一般，我不想让她多生孩子。谁的闺女谁心疼啊。”
徐桂英一愣，很快就跟着改口道：“对对，一个也行。”
刘金凤现在还能回忆起来徐桂英说这话时候的表情，仿佛潜台词是：先把婚结了再说。
范晓蓉没跟父母讲过赵磊一家人现在的情况，她觉得已经离婚了，父母也没有必要知道。
所以刘金凤此时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她得知自己得了乳腺癌的时候。
“她咋这样了？啥时候开始精神不好的？”
说着，刘金凤还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问：“是不是赵磊离婚的事儿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范晓蓉摇摇头：“不是。妈，你知道王振海吧？那个男演员。徐桂英说王振海在跟她谈恋爱，还说要跟她结婚。后来王振海人家对外宣布要跟一个女演员结婚的时候，徐桂英受不了打击，精神就开始不好了。”
这个生病理由把刘金凤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是不是冲着啥不干净的东西了？怎么能说出这不着调的话？”
范晓蓉耸耸肩：“谁知道呢，可能觉得自己魅力无边吧。”
电视里镜头一转，徐桂英和几个精神病人吵成一团。
刘金凤退回到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唉……你说她，哪怕真不是精神出问题了，别人一看这跟精神病吵架，也不能把她当正常人看。”
接下来精神病院的院长开始跟大家普及要关注家人的精神状态、调整心态之类的，又开始讲解精神出现问题后的常见症状。
刘金凤对这些是完全不关心了，一直在琢磨徐桂英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范晓蓉说徐桂英对亲女儿不好，估计是遭报应了，刘金凤“哎呀”一声。
“我都忘了她还有个女儿了，哎，要是她当年对女儿好一点儿，也不至于现在成这个样子吧。她女儿要是知道了，可能也会管她，不能任由她这么发疯。”
范晓蓉说：“她女儿知道她的现状。她女儿现在跟我在一起做事呢。”
刘金凤再次震惊，有些担心地说：“既然离了，就别藕断丝连的，跟赵家分得彻底一些，不然大鹏知道了得生气。”
“大鹏知道，而且赵莹也知道我带你来博城了，她们几个都要来看你，我怕你没心情见外人，就给拒绝了。”
刘金凤“啧啧”了几下，不再说话了，估计是信息量太大，且得消化一会儿。
几天之后，范晓蓉接到医生助理打来的电话，通知她们第二天去办住院手续，同时进行术前家属谈话。
收拾东西的时候，范晓蓉才感受到妈妈的紧张。
之前刘金凤总是一副“没啥大事，手术之后就好了”的轻松感，可真到快手术的这时候，她就轻松不起来了，开始心慌。
一晚上她问了范晓蓉无数问题：“这个用不用带？”“那个用不用带？”“医院会不会这样？”“医院会不会那样？”“给我做手术的大夫就是咱们说准的那个吗？会不会等我麻醉完就换人了，换成大夫的徒弟？”
几个人就一起安慰她，说放心吧，关系都打点好了，一切都听大夫的就行了。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范晓蓉听妈妈躺在旁边不停翻身和叹气。
“妈，害怕了是不是？”
“嗯……”
见范晓蓉也没睡着，刘金凤就开始交待起后事来了。
“蓉啊，万一，我说万一啊，万一妈没挺过来，你别太伤心了，好好过你的日子。”
范晓蓉想打断妈妈这些听起来略显晦气的话，但又想可能这样会让她心里好受一点儿，就没打断，而是安静听着。
“我要是真没了，你爸想要再找个老伴的话，你别反对。”
“你跟大鹏再相处看看，反正我感觉这孩子不错，人品啥的都没问题，你看看要是挑不出啥毛病，也别拖太久，差不多就结婚，我看挺多处对象的都是处得越久越结不成婚。”
“还是得要个孩子。你奶跟我们说过，你不想自己生孩子，想认那个军军，我总觉得得有个自己的孩子。”
见范晓蓉一直不说话，刘金凤问她：“你觉得呢？”
范晓蓉爽快回答：“行，我考虑考虑。”
刘金凤这才接着往下说：“嗯，好好想想。你姥姥家那边看看能怎么骗一骗，或者就说我报团旅游去了，我怕你姥接受不了。”
范晓蓉“嘶”了一声：“你看看你说的，越说越离谱了，手术还没做呢，先自己吓自己，哪有你这样想的。再说了，大夫都说了，你这发现得早，没啥大事儿。”
刘金凤“嘿嘿”笑了一下，仍旧是接着嘱咐。
她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连家里窗台上的几盆花需要隔多久浇一次水都嘱咐到了。
说完橱柜里有一包绿豆放得时间有点久需要抓紧时间吃之后，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了，这才安心睡着。
第二天，范晓蓉和齐大鹏带着刘金凤去办了住院手续，刘金凤当天就被留在医院里，不允许出去了。
术前谈话是范晓蓉和齐大鹏一起见的管床医生，女医生态度很好，给两人讲了要采取的手术方案，她说刘金凤的情况在别的医院大概率是要做左侧全切，但是她们的医生看了检查结果，决定给她做保乳手术。
之前范晓蓉跟妈妈聊过这个问题，刘金凤一直以为是必须做全切，还有点遗憾地跟范晓蓉说：“以后是不能去公共浴池洗澡了，别吓着别人。”
范晓蓉听到医生说能保乳的时候，既开心又担心，她问医生：“是不是全切的复发率会比较低啊？”
医生解释说通过统计数据来看，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差异，范晓蓉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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