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名镖师,六名剑客,顷刻间被童仁堂杀得干干净净!
事发突然,众弟子惶急地亮出兵刃,高度戒备。
苟史运惊惶之下,也挚起了重剑,心道叔父莫非发疯了吧?
童仁堂摆手示意:“大家不要紧张,也甭误会!童某乃四通镖局总镖头,属下不服号令,依照镖局规矩,必须斩首!这笔账,要记就记在鬼手头上,没有他恃强凌弱欺上门来,他们岂会畏惧不前?”
苟史运不以为然,这是哪门子规矩?人家镖师是卖艺给镖局,又不是卖身,你总镖头焉能说杀就杀?
童仁堂实在有说不出的苦衷。今天惨败如斯,镖局的威望会一落千丈,江湖上的名声也大大受损,更为关键的,镖师与扬州地面上的人多有接触,若嘴不严实,说出童心圆破衣露体一节来,根本无法向兰陵萧氏交待。镖师死了,回头只说护镖身亡,多给抚恤银子,摆平家属也就罢了。
“你这样做不对!”韩傻儿公然指责,“滥杀无辜,非大侠所为!”
苟史运愣住了,心里直冒凉气。火火伸手捂住韩傻儿的嘴:“我爷爷好凶,好笨笨,咱不乱说!”
童仁堂也楞了,韩傻儿从鬼手刀下救了自己,而且鬼手不敢惹——旋即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道:“小朋友说得对,老哥哥也是被逼无奈呀!”
语毕,瞧众人面色仍然不善,一时化解不了,便拱了拱手,说声告辞,又喊童心圆:“我们走吧!”
童心圆似有话对苟史运说,又想与爹爹分辩,终忍住了,随着下山。
苟史运也拱了拱手:“叔父,妹子,一路走好!”
童心圆与童仁堂到巴掌镇,卖掉多余的马匹,回益州府。到了益州,童心圆挂念苟不理,托词照看分号的生意,不肯同回。童仁堂以为连杀六名镖师,女儿寒心了,一时过不去这道坎,便叮嘱别误了腊月的婚期,自回了扬州。
却说当时,韩傻儿对火火说:“你爷爷杀人不眨眼,不是啥子大侠!”
火火反问:“你不是很崇拜他的武功吗?”
韩傻儿说:“两回事儿。武功高,干坏事,不是侠客;武功低,行侠仗义,也是侠客。”
火火说:“你不懂,没有武功怎么行侠仗义?去救人,上去就被人家打死了,行啥子侠仗啥子义?”
韩傻儿说:“武功高是好事儿,看啥人武功高。好人武功高,就是大侠客;坏人武功高,就是大坏蛋!武功就像一把剑,好人用来帮助人,坏人用来害人。”
火火说:“你绕来绕去的,就是武功高才能帮助人——让爹爹评评理!”
苟史运好笑,小小人儿,也有一篇大道理,蹲下问韩傻儿:“笨笨,你说说,帮助人就是侠客吗?杀人就是坏蛋吗?”
韩傻儿说:“可不是嘛。我爷爷、爹爹只救人,没杀过人。”
苟史运又问:“要是帮助坏人呢?还是侠客吗?如果杀的是坏蛋,也是坏蛋吗?”
韩傻儿挠挠头:“那倒也不是。”
苟史运接着问:“还有,失火了救火是帮助人,如果人家专意点火,灭火还是侠客吗?坏人受伤了,侠客是救他呢,还是任他死掉呢?再有,坏人改过自新了,还是坏人吗?好人变坏了,还是好人吗?”
韩傻儿不吭了,苦苦思索起来,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比所想绕得多。
火火说:“不牛掰了吧?我说不过你,爹爹可比我们懂得多。”
其实,这些道理,苟史运自己也搞不透彻。大千世界,许许多多人,许许多多事,有说好的,有说歹的,众口难调——他听过一个笑话,老父亲和小儿子,牵着毛驴赶集,儿子骑毛驴,路人指责儿子不尊老;父亲骑毛驴,路人指责父亲不爱幼;俩人都骑毛驴,路人指责虐待牲口;父子都徒步,路人又笑话大傻瓜——侠客?究竟怎样算侠客,谁能说得清?
忽然,躺在血泊中的镖师轻轻呻吟一声,细弱蚊蚁。
韩傻儿眼尖耳朵也灵,跑过去说:“这个人没死,还喘热气呢!”
这是最后一名镖师,剑刺胸膛,偏了头发丝那么一点点,没能彻底穿透心肺,年轻气壮生命力顽强,慢慢苏醒了。他用微弱的目光,恳求苟史运不要杀他。
苟史运当然不愿杀与他无冤无仇的人,至于救不救,颇费踌躇。
韩傻儿说:“掌门伯伯,你先帮他包扎止血,我去喊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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