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果果见他铁了心不出枪,手腕抖动,扫帚断为两截,持有短棍一端,前挺伸出。
瞧着平平无奇的一戳,其实是龙门枪法里的刺枪式,上官果果浸淫枪术多年,早已达到人枪合一的境界,任何招式都可化繁为简,发力最少却能事半功倍。
遇到蛮横不讲理的女人,李桃歌咬着牙关,力透肩背,同样使出了刺枪式。
黄泉枪后发先至,枪尖即将抵住短棍,不料对方幻化成几道残影,找不到实体踪迹。
练了一夜枪籍,李桃歌思绪已经和枪法融会贯通,下意识用出缠枪式,枪头扭动,缠住了捉摸不定的短棍,接着再用出锁枪式,扣住了灵动无比的短棍,最后再用出绞枪式,黄泉如蛟龙翻滚,企图将其碾碎。
若是能被无名小卒打碎手中短棍,上官果果也不配坐镇云字营主将,略微动容之后,短棍突然变得势大力沉,崩飞黄泉,抵住少年咽喉。
李桃歌揉着酸软右手,无奈道:“早说过不打,你偏要打,打赢了欺负女人,打输了没面子,干爹说的没错,与女子动手时,已然输的一败涂地。”
上官果果疑惑道:“你当真学会了八招六十四式?”
“学完了,不知算不算学会,枪籍还给你,书里的字我都记住了,以后也用不到。”李桃歌谦逊道。
上官果果有些震惊。
龙门枪法难不难,她当然知晓,别说六十四式,即便是六十四个生僻字,对于初学者而言,都是难如登天,当年花了一年之久,才将招式完全学会,这名初窥门径的家伙,竟然一夜之间烂熟于胸?
观台境都没入门的菜鸟。
一夜功夫领悟龙门枪法的奇才。
究竟该如何评价?
李桃歌见她呆住,晃了晃手说道:“上官将军,龙门枪法我还需要练习多久?是否可以学习下一阶段枪法?”
上官果果回过神,平静道:“先巩固几天再说,贪多嚼不烂。”
李桃歌哦了一声,抚摸着黄泉怔怔出神。
上官果果盯着短棍密密麻麻的枪痕,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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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叶城是西府第一雄城,士卒和百姓加起来超过百万,这里不仅诞生出世家名臣,还孕育出无数才华横溢的士子,往年科举及第,大登科都有碎叶城士子身影,堪称文风鼎盛。
碎叶城有座真宝寺,又称作成实道场,随着冯吉祥打压释门以来,永宁城里的寺庙几近绝迹,皇城周围的僧人日子都不好过,只好乔迁到边境勉强度日。
碎叶城民风淳朴,生活富足,倒是没那么重道轻佛,百姓见佛就拜,见寺烧香,导致真宝寺日渐兴隆,吸纳了流离失所的僧人,隐隐有了天下第一寺的势头。
一大早,张燕云拉着李桃歌来到真宝寺,经过一夜未眠,两人都萎靡不振。
张燕云望着写有真宝寺的巨大匾额,连连打着哈欠。
李桃歌好奇问道:“云帅,你是要去庙里烧香拜佛吗?”
“给谁烧香?又拜的哪尊佛?”
张燕云意兴阑珊道:“当年骠月铁骑屠杀大宁子民无数,哪尊佛祖显灵了?如今老子打出来的太平盛世,反倒让他们香火不断。依我看,佛祖应该来拜我,没有本帅,别说香火了,他们西北风都喝不着。”
这……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没啥道理。
驳的李桃歌哑口无言。
张燕云撩开衣袍跨入天王殿,不等李桃歌看清佛像真容,张燕云穿堂而过,又经过了大雄宝殿和大悲殿,绕来绕去,来到了后院。
“施主,这里是禅房,上香许愿还请去正殿。”一名灰袍僧人拦住了二人去路。
张燕云掸去石凳积雪,一屁股坐下,晃着二郎腿说道:“折腾了一宿,水都忘了喝,去沏壶好茶,再把你们方丈喊来。”
方丈代佛传法,续佛慧命,乃是寺庙领袖,况且真宝寺如今快要成为天下第一寺,方丈身份地位极为尊崇,城里官员见了都要行礼尊称,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若不是看到张燕云有股难言的贵气,灰袍僧人早就出言不逊了。
“施主,方丈正在闭关苦修,不便见客,还请施主改日再来。”灰袍僧人压着怒火说道。
张燕云挑起眉头瞪了他一眼,冷笑道:“给你半柱香的功夫,把你们方丈请到我面前,否则烧了寺院,砸了佛像,香火?香灰都没得吃。”
“大胆!”
灰袍僧人是斋堂典座,平日里有几十名僧人可供差遣,谁见了都客客气气,养成了不合佛门教义的臭脾气,遇到头一次敢在寺院撒野的家伙,灰袍僧人怒斥道:“再胡言乱语,乱棍架出去!”
张燕云好笑道:“你们讲的是清修无欲,六根清净,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
灰袍僧人恶狠狠道:“遇到撒泼无理之人,金刚也会怒目!”
“好啊,我看你如何金刚怒目。”
张燕云抠着耳朵,对李桃歌说道:“傻愣着干什么?放火啊!”
李桃歌终于知道,云帅为何会带他来寺庙,堂堂燕云十八骑主帅,放火总得有个使唤的下人。
这种好事,竟然落到自己头上。
军令如山,不敢不从,即便是天下第一寺,李桃歌也得硬着头皮掏出火匣。
“来人,有人纵火烧寺,给我打!”
斋堂典座大吼一声,纠集来一帮僧人,手持棍棒,面色不善。
“看来今日不光要放火,还要杀人。”
张燕云裹紧雪白貂裘,平淡五官浮现出漠然神色。
李桃歌心中一紧。
云帅上次出现这种表情,是下令屠尽七万玄月军。
“不必烧,也不必打,你不就是想见我吗?”
一道纤细声音在僧人群中响起。
李桃歌朝那人望去,同样是光头僧人,长相清秀平和,年纪二十多岁,披了一件百衲衣,纤瘦的身型更显单薄。
并无半分出彩之处。
“檀树,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回去念经打坐!”斋堂典座大声喊道。
“师叔祖,这名施主因我而来,必须由我去化解这份孽缘,否则寺院会有大灾。”法号唤做檀树的沙弥单掌行礼,轻声说道。
“大灾?就凭他?”斋堂典座死死盯着张燕云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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